第28
这一定不是随意刻下的,一笔一划尤为分明,哪像是随心而为。
邬引玉干脆拿出手机,把刻痕拍了下来。
拍好照片,她重新放下白布,困得伸了一下腰,才把双臂往后掰,腕上倏然一凉。
有什么液体滴了下来,来得太过突然,冻得她一个激灵。
灯光还在闪烁,邬引玉偏开一步,匆忙查看手腕,只见手腕上有一滴微微溅开的墨。
墨色很深,她惵息而立,反覆用力擦拭。
一番揉搓后,墨痕倒是浅了,却不是被揉开的,而像是……渗进了她的皮肤里。
不出数秒,她的手腕又变得干干净净。
邬引玉下意识仰头找寻,可杂物间天花板低矮,哪有什么墨气。
她本还有些困倦,此时已清醒得不得了,鼓起劲便把梯子往外搬。
从地下室出来,有一段窄窄的阶梯要走。
邬引玉手里的梯子磕磕碰碰,撞得跟要散架一样。可在上去后,她没检查梯子,而是朝手腕看去一眼。
当真干净,墨已完完全全渗进去了,低头闻时,已连墨香也闻不着。
好巧不巧,鱼泽芝这时从神堂里走了出来,说:“我帮你。”
她才刚走近,就因那忽然伸至面前的手腕微微一顿。
邬引玉把手腕举到鱼泽芝面前,也不说话,就光抬着下巴示意。
“喷香水了?”鱼泽芝问。
邬引玉没问对方为什么不御纸人,隻说:“闻不到么。”
鱼泽芝伸手捏住她手腕,凑近又是一嗅,淡声说:“没味道。”
邬引玉收回手,又使劲搓起手腕,搓得皮肤泛红,“刚才有墨汁滴到我手腕上了,不知道从哪来的。”
鱼泽芝双目一抬,堂而皇之地打量起邬引玉神色,直白说:“光是这样,竟不吃你?要不是知道你犯不着伤吕一奇和封庆双,我都要以为你们是一伙的了。”
“一伙?鱼老板的猜想还挺大胆的,可惜我连它是个什么都不清楚。”邬引玉眯起眼,拿出手机点开刚拍下的照片,幽声说:“说来,我刚在地下室发现一张铁床,好像就是二十三年前那张。床板上有刻痕,鱼老板看看,您认得这些字么。”
屏幕伸得太近,鱼泽芝不得不往后微微一仰,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淡声说:“邬小姐自家的东西,反倒要来问我。”
“就是看不懂才问的嘛。”邬引玉及时示弱,“您帮我看看?”
“鬼画符一样。”鱼泽芝点评。
其实邬引玉也觉得是,笑笑说:“看来鱼老板也不认识。”
“你该问问别人才是。”鱼泽芝建议道。
“明儿就问。”邬引玉拍了拍身侧梯子,转而说:“劳烦鱼老板搭把手,帮我把这梯子抬过去。”
这梯子说不上高,还得把双脚也踩在顶上,才能勉强够得着悬梁上的绳索。
踩在上边左右无依的,多少会有点儿摇摇欲坠的错觉。
邬引玉碰着了那根麻绳,扯了几下才发觉麻绳的另一头好似被拴住了,竟扯不下来。
解绳不容易,这一用力,身免不了要歪,歪得太过定要摔下去。可那绳结系得紧,不使劲还真扯不开。
捣鼓了十来分钟,她干脆坐在梯子上喘气,手挡在口鼻前,省得喘气时把烟尘吸进肺里。
“不行?”鱼泽芝扶着梯子问。
邬引玉摇头,她明白鱼泽芝就想让她解开,她偏不想当着这人的面做。
“我来试试。”鱼泽芝仰头道。
邬引玉从上面下来,却把梯子挡住了,不让鱼泽芝往上爬,摇头说:“今天算了,改天再麻烦鱼老板。”
“你这时候倒是客气。”鱼泽芝嘴角微微上扬,笑得极凉薄。
邬引玉手上衣服上都是灰,周身不舒服。看时间当真快天亮了,她干脆抬起手臂,掌心朝门那一歪,说:“我送鱼老板回家?”
“那还是借我辆车吧。”鱼泽芝走出神堂,抬手要车钥匙,“你就别疲劳驾驶了。”
“行,我去拿。”邬引玉隻好朝屋门走,一边打趣说:“可鱼老板您不也是疲劳驾驶?难不成您瞒着我多睡了一觉。”
“嗯,神游太虚了。”鱼泽芝就连开玩笑也与旁人不同。
邬引玉拿了钥匙,往鱼泽芝掌心一放,“您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给我送过来呗,我过去开回来也成。”
“明儿就有空。”鱼泽芝说。
作者有话说:
=3=
送走鱼泽芝,邬引玉转身把院子的门闩堵上了,正要往回走时,余光里一个黑影晃了过去。
正是地下室那边。
她直勾勾望了过去,即便已经和鬼怪打过二十多年的交道,也不免心慌。
朝地下室那下行的阶梯靠近时,地上一滩黑影忽然涨了两米多高,细条条的。
烂泥一般,明明不是人形,却好像在舞爪张牙。
邬引玉来不及退,面前黑影骤然倾塌,像浪一样,全往她身上盖。
她猛一低头,屈肘挡在脸前,刚往后一缩,就闻到了……一股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