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
她寻了张椅子坐下,腿往鱼泽芝那边撩,说:“这事儿你清楚么。”
鱼泽芝眉心微蹙,朝撩过来的那条腿瞥去,犹豫了三秒有余,说:“不清楚是不是与她有关。”
邬引玉收回腿,咔地推开烟丝盒,“算了,明儿进山,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送走那隻疫鬼,鱼泽芝没理由再逗留,捡起房卡,回头说:“我去把车开过来,一会我让他们帮忙拿行李,你歇着。”
恰好邬引玉也不想动,软绵绵歪在座椅上说:“劳烦鱼老板了,下回换我给您做牛马。”
“牛马就不必了。”鱼泽芝关上门。
邬引玉抿着烟嘴等了一阵,她忘了问鱼泽芝那叫慧水赤山的地方有没有烟丝,要是没有,她可怎么办。
她能回忆起来的旧事明明还那么少,却有种感觉,她一定会回去。
所幸起先她们停车的地方离这不算远,从鱼泽芝走过去再开过来,用了二十分钟不到,没过多久就有人敲门送来行李。
拿到行李,邬引玉匆匆洗了个澡,其余什么也不想做,刚往床上一趟,嗅着不舒服的被套味便睡着了。
一晚上也没梦见白玉京,倒是这二十来年发生过的事,走马观花般在脑中一晃而过,这些年记得住的脸面一一展现,好像临行前的终章。
邬引玉在半夜热醒,才发现被子盖厚了,而这房间的空调还不是自动开启的,硬是把她焐出了一身汗。
她起来看了眼时间,半夜三点,难怪不光热,还饿得起劲。
刚把灯打开,一团黑影猛地扑了过来,吓得她忙往后仰,却还是被扑了个正着。
墨香。
嗅到这气味,邬引玉下意识朝箱子看去,因为转经筒就在箱中。
箱子锁得严实,转经筒里的叫喊声也被捂了大半。可当邬引玉打开箱子,那幽咽和哭叫便齐齐传出,显得吵吵嚷嚷。
邬引玉堵着一隻耳朵,从盥洗室里找出一隻洗衣盆,不加珍惜地把转经筒丢竟盆中,烧符纸盛水一气呵成。
墨汁洇开,那点儿声音又听不见了。
邬引玉费了好大劲才捞出转经筒,那看起来不过巴掌大的玩意儿,如今沉得跟兜了千斤石一样,压得她差点抬不起胳膊。
她琢磨着,总不能因为离牙樯滩近了,这东西吞魂愈发方便,所以斤两也跟雨后春笋似的,长势喜人。
再度躺下,邬引玉却睡不着了,索性做起了扰人清梦的坏事,给鱼泽芝打去电话。
响了不过三秒,那边就接了起来。
邬引玉伏在床上,没力气地说:“鱼老板忙么,过来陪陪我?”
“陪你做什么。”
“进山。”邬引玉翻身,那隐隐约约的呵气声全传进了手机里。
作者有话说:
=3=
旅店门扇单薄, 走廊上的脚步声清晰入耳。
没等鱼泽芝叩门,邬引玉便拧动门把露了面,笑得是一个心慵意懒,说:“鱼老板也没睡?”
“睡不着。”鱼泽芝往里打量, 在嗅到那股未散尽的墨香时, 目光微微一滞。
“闻到了?”邬引玉鼻翼翕动, 费劲嗅着,没力气地说:“刚才墨气忽然出现, 接着转经筒里传出动静,里边的东西好像坐不住了, 我也等不及了。”
鱼泽芝连衣服都是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的, 没半点松垮, 还和白天时一样,似乎做好了半夜出门的打算。
她看向邬引玉, 倏然抬手, 屈起食指往对方面颊上一刮。
邬引玉愣住,微微往后仰身, 却见鱼泽芝手指上沾了墨。
鱼泽芝神情难辨,就连微抿的唇角间,也凝满化不开的冷淡惆怅,像是对局势失去把控,而变得不知所措。
可她就算迷蒙不解,也仍是冷若渟泓, 不久轻呵出一口气,妥协般开口:“你越来越虚弱, 我就知道, 这隻转经筒要废了。”
“上面的念力更弱了?”邬引玉侧身眺向屋里那隻行李箱。
鱼泽芝淡淡“嗯”了一声, 说:“那幅画怕是又吃魂了。”
“是又沉了点。”邬引玉会想方才手中的重量。
鱼泽芝看着她,捻散了指腹墨迹,说:“这地方留不住你。”
“莫非。”邬引玉狎笑:“您原本还想留我在这?”
鱼泽芝没争辩,静默着承认了。
“饿了,吃点东西再走。”邬引玉往腹上一捂,神色萎靡地说:“不然等会那一程,怕是得劳烦您背我。”
这荒村野店,店长还睡下了,哪弄得到什么热菜,只能找些饼干牛奶之类的填填肚子。
傍晚时摆脱了疫鬼的那位住客连夜离开了,多一天也不想留,毕竟他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总不能交代在这了。
那人特地在前台留了信,让前台的女生帮他转交。
下楼时,邬引玉特地放轻脚步,却还是把前台那姑娘惊醒了。
女生惺忪双目一睁,回过神连忙叫住邬引玉:“唉,等等!”
邬引玉一顿,扭头看了过去,只见女生拉开抽屉,窸窸窣窣地取出一样东西。
“这是今天退房的住客让我转交给你们的。”女生伸长手臂,按捺不住好奇,一个劲往两人身上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