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
酌月注意到,将空碗盘端下桌,摊开纸卷:“困了就睡吧。”
云烬雪强撑着精神,摇摇头。
酌月道:“你今天还要躺一晚地板呢,现在多睡会比较好。”
云烬雪:“”
为什么说开了还要躺地板。
一想到那毫无温度,完全暖不热的冷玉地面,云烬雪觉得还是现在休息下比较好,这样晚上可以保持清醒,舒服些。
只要再撑到明天就好了,到时候机关一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离开。
和身边的红衣女人保持一定距离,搬开枕头,她小心躺下来。
这两天过的太糟糕了,本以为思绪杂乱之下,想要安稳睡着会有些困难,可谁知刚闭上眼,就陷入了沉沉深眠。
听到身边人呼吸渐渐平稳,酌月侧首,垂下视线,描摹着女人的侧脸曲线。
她单手撑着软塌,俯下身,悬在女人上方,鲜亮红袍袖扫过桌面,带下几张纸卷,飘落在软榻上。
在近乎要吻上的近距离前停下,眼前就是朝思暮想又痛恨至极了整整七年的人,几乎是毫无防备的躺在身边,平稳睡着。
那白皙肌肤,细细眉毛,略颤抖的长睫,顺着高挺鼻梁滑下去,因为睡着而微微张开的唇,能闻到她呼吸间的浅香,几乎让人不由自主的沉迷。
“你想我了吗?师姐”
她喃喃着,与女人呼吸交融,眸色逐渐变深:“其实我也”
咔哒一声,让酌月回了神,抬眸看去,原来是自己不知觉间捏断了笔。
望望四下,纸卷在塌上散落,自己弯腰时扫动的袖口不小心碰到砚台,染了墨,在桌面涂下半扇黑迹。
把断笔扔在桌上,酌月长叹口气,闭上眼后靠在高枕上。
就和自己一样,哪里都一塌糊涂。
被叫醒时,云烬雪感觉自己应当是睡了许久,却还是有些昏沉。
身体冷的有些不正常,用手背试试额头温度,又没什么问题。
从软塌上起身,亭外已陷入黑夜,居然那么晚了。
酌月道:“回去吃晚饭,然后就可以休息了。”
这嗓音有些冷,但云烬雪还记得,她睡着前,这人心情似乎还可以。
也不知道中间是发生了什么,为了不触她霉,她隻低低的嗯了声。
回到酌月的居所,上次来没注意,这会才发现,这大殿的名字居然叫“风”。
哪有给建筑物起一个单字名叫风的。
虽说奇怪,但这个字眼,让云烬雪又有些微妙的联想。
在玉桌前坐下,酌月这次没有为难人,直接上了两份饭菜,也给她准备了杓子,方方面面都好,就是人显得低气压许多。
云烬雪正在纠结要不要问问这建筑名字的事,就被看出有话要说。酌月道:“要问什么直接问。”
云烬雪清清嗓子:“为什么这间大殿叫风?”
刚问出口,便紧紧盯着她表情与眼神,试图找出一丝不同寻常的波澜。
然而酌月只是平常道:“因为建在最高点,风大,所以叫风。”
这么解释好像也没问题
她解释完这句话就没说什么了,脸上也一点笑意都无,隻沉默吃着菜,筷子动的频率却很慢。
这般严肃,本该觉得吓人,毕竟她要是生气起来大概会很可怕。可云烬雪却发觉她身上压迫感少了许多,似乎现在的低沉,只是失落,或难过而已。
可须臾之间下令杀死几十个人眼都不眨的家伙,能因为什么失落伤心呢?
云烬雪没有再问。
一顿饭快吃完时,有侍者从殿外进来,向酌月道:“堂主,找到那个叫做江炎玉的人了。”
云烬雪瞬间来了精神,先她一步回答:“她在哪里?”
侍者似乎瞟了酌月一眼,才恭敬道:“这人在一年前之死于喜乐宴,尸体已经埋了。”
“死”云烬雪怔然道:“死了?”
酌月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侍者告退,云烬雪这会才慢慢反应过来,每一个字都如惊雷劈在她身上,显得茫然无措至极。
“不可能啊”
酌月将筷子放下:“死了不是很正常,颠红堂每天都死那么多人。而且这不是挺好的,你丢了她,也不用担心她报復你了。”
“不是,”云烬雪摇头:“她不可能死的!”
酌月看向她,手背撑着下巴:“她为什么不可能死?她也是人吧。”
云烬雪跪坐起来,手掌揪住她红衣,慌张道:“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总之总之就是不可能!”
她心乱如麻,六神无主起来,记忆里雨幕后的红影越发鲜亮,似乎已如遮天巨幕压下来。
她是魔物啊,她怎么可能出事?
但原着剧情中,江炎玉最后就是无心争斗,心死之后化为一场千年大雪,才彻底消散的。
所以魔物也并非完全无法消灭,甚至非常简单,只需要伤她心就可以了,若她有心。
那江炎玉,是因为自己弃她不顾,而彻底放弃了吗?
一年之前,恰恰是第六年,本来云烬雪以为她会过来找自己的时间点,却没能将人等来。
所以其实,她最终并没能成为堂主,甚至也没有恢復本相,认知到自己是魔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