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
极端情绪下察觉不到时间流逝,云烬雪看着那块红,直到眼睛因为长久没眨而涩痛,却也丝毫不敢错目。
良久,衣摆下的腿迈动,向前走了一步。
云烬雪瞬间后撤身体,重重撞在椅背上,咚的一声巨响。
她努力把自己往后缩,话语凌乱破碎:“对不起我错了,暂时暂时先不谈好不好我们之后再谈,之后再谈,对不起”
江炎玉脚步顿了顿,一声听不出情绪的轻笑飘来。
云烬雪头皮发麻,死死闭上眼。
江炎玉继续靠近,将距离缩小到最短,一双冰凉的手再次来到她走上游走,剥开衣带。
云烬雪抖如筛糠,差点神经绷断,察觉到这并不是一轮新的折磨,而是熟悉的温度攀升。
她眼睛已经很痛了,却还是有泪水漫溉出来,脸颊已经湿润过一层又一层,灯影摇曳。
在惨叫声中,那低微的喘息几乎不可闻。
一切结束之后,江炎玉帮她穿好衣服,解开四肢上的皮带,将人慢慢扶起来。
“能走吗?”
云烬雪颤颤巍巍的抓紧她衣带,头脑胀痛,两腿酸软,本想说自己好像走不动。
但此刻,喜乐宴内给她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大,已经让她抬不起头了,更不敢违逆身前人,便只是轻声道:“可以。”
嗓音像盖了层磨砂玻璃,沙哑至极。
江炎玉缓缓勾起唇角,点头:“嗯,那走吧。”
她转身向前去,云烬雪抓着她衣带跟着后面,行路实在有些困难,她偷偷看了眼前方的鲜红背影,自己捂着小腹,一瘸一拐的跟着。
走出喜乐宴,那股让人窒息的味道终于消散了,心头大石也被移走。
云烬雪忍住泪意,说不清那是不是疼过头产生的委屈,还是后怕在累积。
她忽然想到从前小反派给自己腰上的伤口抹药,虽然也很痛,但她还会抱着安慰自己。
可现如今,分明方才还做过亲密无间的事,转眼间就冷漠抽身,完全不顾她浑身不适,隻自顾自的往前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简直就像是情客一般。
云烬雪用袖口擦擦眼泪,才发现袖子也是湿的。
她身上的衣服早在喝药时就被汗水打湿了一遍,现在稍微干了一些,但还是又冷又难受。
身上疼痛越发鲜明,云烬雪攥紧那根衣带,看着她的背影,心中默默想着:也许她会回头看看我呢,也许会愿意帮帮我,从这困苦中拯救出来呢。
可直到一路走回了听风殿,她都没有回头。
被按在床上时,云烬雪神思恍惚,身体发冷,似乎看到自己衣裙上有鲜血晕染。
流血了,怪不得那么疼。
这个念头产生的一瞬间,她意识消弭。
云烬雪是被雷声惊醒的。
此处是观云亭,并非昏迷前的听风殿,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习惯睁眼与睡着时所处的位置不同,是以并没有很奇怪。
她撑着身子坐起,下意识咬唇,看见矮桌上铺开一张画卷,江炎玉正坐在桌前,执笔吸饱砚台内的丹红墨色,在纸上绘出一笔笔线条,似乎想要将红镜山画出来。
亭外雷声滚滚,大雨倾盆,雨水衝击在亭顶的唰唰声几乎震耳。
分明还是白日,却光线稀薄,仿佛已至傍晚,每当雷落时天地明暗一瞬,将亭内映照的仿若鬼境。
江炎玉盘腿坐在软塌上,一手撑着下巴,另一隻纵笔在纸上狂舞,试图描绘出那瑰丽奇壮的千里红山。
她看起来颇为懒散随意,但云烬雪不敢去招惹她,只是沉默的缩在一边。
身体难受的厉害,这次她似乎没有帮自己处理伤势,昏睡一觉后更加肿痛,体温似乎也在渐渐升高。
衣服被换过了,是一件毫无杂质的纯白色衣袍。在所有颜色都浓烈厚重的红镜山,大概是唯一一件白衣吧。
云烬雪用手背试了试自己脸颊温度,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温度,好像起烧了。
灵力依然不能运作,只能忍耐着不适继续酝酿,仅仅是这么坐了会,已经有些难以支撑。
她再次趴下来,缩起身,望着亭外的深重雨幕。
如果现在从这里跳下去,应该会死吧。
死去之后,她可以回到家,和父母团聚,可以将自己十几年来经历的一切包装成奇妙梦境和他们讲述。
他们大概会讶异,会惊慌,会心疼,会抱着她,安慰她说都是虚假的,梦是相反的。
云烬雪眨眨眼,忍着酸涩蔓延。
爸爸妈妈如果知道她杀过人,会怎样想呢?
言语有多苍白无力她早就知道了,安慰话语只能解一时困扰,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不会有那么真实的梦境,她真的在这里牺牲掉许多感情。
就算回去了,她往后的人生里,也会不断回想这段经历。
无法休止。
画纸被揉成一团,砸在亭中地板上,似乎又抽出来一张,铺上桌面。
而后继续着笔尖扫动纸张的唰唰声。
云烬雪阖上眼睛,雨幕红山被黑暗覆盖。
早就知道这一趟行程不会容易,但出发之前最糟糕的猜测结果,似乎都比现状要好。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江炎玉固守着现在的躯壳不愿脱去,若是在从前还好,可现在心境早已变化,随之狂暴的天灾之力只会越发难以控制,连带着让她的状态越来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