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拨
云驰拿的是一个全黑磨砂质感的水壶,形状有点像短脖子啤酒瓶,简约大气。
他慢悠悠地拧开瓶盖,接了水,又拧上。
姜北以为云驰要让开,便往前一步,没曾想,云驰又定了住。
姜北没注意,一脚踩在了云驰的球鞋鞋跟,她慌忙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要走。”
刚接完水的顾思源注意到这幕,靠到墙上,等着看好戏。
云驰平时最讨厌两件事,别人碰他头发和踩他鞋,这妹儿竟然踩他最心爱的鞋子,她死定了。
但很快顾思源就傻眼了。
云驰只看了眼姜北的脚,单手漫不经心地耍着水壶,像调酒里的转瓶,语气微冷地问:“我洗杯子,不行?”
“可以,你先洗。”姜北站在身后,慌乱地抓紧手里的杯子。
原本她想说,你慢慢来,我不急,但实际她挺急的,所以就省略了后面那句话,希冀着云驰能快点。
只是云驰一点儿没如她所愿。
3分钟后,其他队伍的人来来回回换了好几个,云驰却还在接水。
姜北见旁边又走了一个,犹豫着要不要换个队伍。
要不,还是换一个吧。
姜北看向云驰。
云驰灌了冷水,侧着身,举起水杯喝水,见姜北看他,嘴角轻扬:“很急?”
姜北如实说:“2分钟后要考试。”
云驰没想到姜北会这么实诚,又觉得她好像就是这样的,突然很想笑。
“阿驰,你好了没?你那水杯不就喝喝水吗,至于洗那么多次。”没好戏看的顾思源等得不耐烦。
云驰往水杯里加水:“你先回。”
“快点。”顾思源催促,但没走。
姜北盯着水漫过云驰的手,提醒道:“水满了。”
云驰关掉开关,倒掉过满的水,拧紧瓶盖,将水杯放在水池边,开始洗手。
姜北微微叹息,视线从云驰的侧脸移向水下那双手。
清澈的水流划过手背凸起的骨节和青筋,手背宽厚,五指修长,充满安全感和攻击性。
姜北看得愣神的功夫,云驰忽然抬起手,指尖弹了下。
水花溅在姜北脸上,像走廊飘进来的潮湿水汽,冰爽清凉。
姜北回过神,看向云驰下眼睑那颗似褪色的浅淡红痣,然后往上,对上他闪着光点的漆黑眸子。
“抹那么多发胶干嘛?”云驰笑,痞痞的,有几分纨绔。
姜北窘迫:“昨晚洗头,把头(发)洗坏了。”
话一出口,姜北愣了下,随即补充道:“碎发太多,发胶抹少了没用。”
云驰眼底藏着显而易见的笑意,说:“走了。”
他说话时,不是对着姜北,而是对着顾思源,所以姜北没搭腔。
顾思源跟上:“这不是昨天堵阿洋那女的吗?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云驰:“昨天。”
顾思源:“扯吧你。什么时候见你关心女的了。”
云驰:“你管这叫关心?”
“不然是什么?”
“好奇,随便问问。”
“那你刚才甩她水也随便甩甩的?”
“手贱呗。”
顾思源:“……???”
别说顾思源,就连姜北也是懵的,但她来不及多想,接了水就跑进了教室。
还好,还剩30秒。
高三第一场考试以抱怨声结束,怨声在早操里加剧。
因为下雨,早操场地从室外转为室内,郑主任以优秀教师的身份,在台上发表老生常谈的演讲。
姜北身披绶带,站在郑主任身后,时不时侧头,仰望身旁江如珩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的帅气发型。
江如珩直视前方,对姜北的目光视而不见。
“双双,你下次给我换个发胶吧。刚才排队,已经好几个人问我是不是没洗头了。”姜北嘴唇不动,话含在嘴里小声说。
江如珩姿势不变:“……”
见江如珩不答,姜北继续:“双双,你有听见吗?双双?双……”
江如珩:“别跟我说话。”
姜北微微仰头:“你看,我嘴巴没动,他们不知道的。”
江如珩看都不看:“你那头发,换其他的也一样。”
姜北语塞,耷拉下肩。
江如珩不动声色地睨了眼姜北,说:“下次我多买几种,你自己试。”
姜北刚想冲江如珩笑,就听他说:“忍着。”
姜北收起嘴角,看向台下密密麻麻的人头。
(11)和(12)班几个高个子男生排在队伍最后,无精打采,昏昏欲睡,还有一个已经睡沉。
顾思源问身边的麦泽洋:“他们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不熟?不是说在谈恋爱吗?”
“肯定搞地下情啊,难道光明正大给你看么。”麦泽洋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
顾思源认同:“像那贼孙风格。对了,你手机拿回来了吗?”
麦泽洋眉尾轻挑:“废话,昨晚就给我恭恭敬敬送回来了。”
顾思源调侃:“还有脸说,被一女的堵厕所,还要我们去救。”
麦泽洋臭屁:“我那是好男不跟女斗。不然对付她,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顾思源“呵”了声:“得了吧,是怕谢晓楠找你算帐吧。”
麦泽洋脸上挂不住,嘴犟道:“老子怕她?只有她被我欺负的份儿。”
顾思源“啧啧”两声,一脸不信。
麦泽洋为了留住面子,转移话题道:“阿驰,看啥呢。”
云驰看着瘦猴身后,带着几分玩味:“看地下情。”
顾思源:“???”
麦泽洋粗神经地说:“你这招够狠啊。”
云驰眉头微皱:“什么招?”
麦泽洋说:“你不是想去揭露那贼孙道貌岸然的丑恶嘴脸?”
云驰不屑地勾了下嘴角:“想多了。”
麦泽洋问:“那你盯着他们看干嘛?”
“他早上还主动找那女的聊天,你什么时候见他主动找女的搭话了。还有那女的踩他宝贝鞋子,他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看上那女的了。”顾思源插嘴。
麦泽洋诧异:“什么时候?昨天我就觉得你不对劲,你不会真想挖墙脚吧?”
云驰食指叩叩脑袋,潜台词“脑子是个好东西”。
身后的陈瑄忍无可忍,规劝道:“你们几个,别再讲话了,一天到晚,什么话这么多。下次得让女生排这边,省得你们几个天天凑一块儿。”
麦泽洋嬉皮笑脸地卖乖:“别呀,我们这就闭嘴。”
“要真能做到才好。”陈瑄司空见惯,自然不信,她拍了拍傅睿旭的背:“还有你,站着都能睡着,我可真羡慕你。为了你们几个少惹点事,我都不知道失眠多少晚了。”
傅睿旭眼皮翻动两下,努力睁眼。
陈瑄问:“晚上没睡觉吗?天天一有时间就打盹。”
傅睿旭声音还带着困意:“睡了,没睡够。”
陈瑄摇摇头,无奈地说:“都别讲了啊,再坚持会儿就结束了。”
没一会儿,嘴巴刚停的人,又闲不住了。
陈瑄在提醒3次后,也懒得再提醒。
她摸摸自己气闷的胸口,不再看那群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