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
许随心一紧,急忙收回信息,低着头上楼,抱着书本的指尖都在颤抖,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哪知意外在下一秒发生。
楼梯间打闹的男生从后面撞了许随一下,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撞向一旁的男生。一颗心心跳如擂鼓,当时感觉他太瘦了,骨头有点咯人,但肩膀传来的温度烫人。
书本哗啦啦一本接一本地掉在地上。
许随的脸红蔓延到耳根,声音细弱蚊呓:“对不起。”
不知是课间太吵闹还是男生没在意,他视线没在女生身上多停留一秒,继续同旁人有说有笑,与她擦肩而过。
黯淡的情绪划过心底,许随垂下眼睫,蹲下来默默地捡书。
男生听同伴抱怨着没带篮球,后知后觉地停下来,扭头看了她一眼。
少年回头望,身后的阳光朗朗,他看到穿着绿白校服,扎着马尾露出来侧脸弧度姣好,蹲下来正在捡书的女孩,她的皮肤呈奶白色,一眼瞥见圆润白嫩的耳垂上有一颗红色的小痣。
心一动。
男生正打算上前,四楼的男生衝着楼下大喊,示意他上来拿球:
“周京泽!快点。”
“来了!”
楼梯里熙攘的人流,窗外的蝉鸣声永不停歇,骄阳似火,衣摆擦过她的手臂,很轻,一阵穿堂风而过。女生抬眸看到一个黑色向前跑的背影。
夏天永远热烈,
我爱的少年也是。
盛夏, 叶赛宁白天拍完国内四大女刊其中一本杂志,晚上还要参加一个品牌晚宴。
化妆间的里人忙得人仰马翻,摩肩擦踵, 十几个工作人员,全都在围着她这个大明星转。米加偏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接电话, 一边拿着一件华伦天奴最新款的黑色长裙小声地问叶赛宁喜欢吗?
化妆师不小心扯到了她的一根头髮,痛感传来, 叶赛宁皱了一下眉, 像是油画美人裂了一道缝。
化妆师连连说“rry宝贝,没弄疼你吧”。
叶赛宁没理, 只是看了一眼米加手里的露背黑裙子, 视线收回,朝她比了一个手指。
米加立刻心领神会,立刻滚去重新给她拿衣服。
一连换了十几套。
叶赛宁终于看上一件暗红色的丝绒深v长裙。
换好衣服, 弄好造型后,叶赛宁提着裙摆参加晚宴。
宴会上衣香鬓影, 钻石吊灯投在高脚酒杯上,流光溢彩。人人穿上华服,脸上堆起虚以委蛇的笑,像夜行的百鬼。
叶赛宁一瞬间忽然感觉很疲惫。
于是她任性地鸽掉了品牌方的上台发言环节, 溜了出去。
房车内, 叶赛宁蹬掉十厘米的水晶高跟鞋, 露出纤白的脚踝,仰头靠在后座上, 闭上眼,鸦羽似的睫毛垂下,车窗外的灯光扫过她的半截红唇。
美得惊心动魄。
手机在寂静无垠的夜发出清脆的叮咚响起。
寇丹色的指甲摸到手机, 熄亮屏幕,朋友发来消息,很简短的一句话:
filone,他结婚了。
那一刻,心臟被人扼住,叶赛宁感觉整个人被摁进水里,周围只有咕噜咕噜气泡声,呼吸一寸寸被夺走,想挣扎,又不能。
“停车。”叶赛宁开口。
“你先走吧,我下去逛逛。”叶赛宁说道。
不等男助理开始念叨,叶赛宁迅速下车,“嘭”地一声,门关得震天响,她还朝后比了个中指。
那一抹摇曳着绒面的暗红色裙摆,消失在夜色里。
叶赛宁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她居然晃到了一家水族馆面前。
可惜灯已闭,店主早已打烊。
叶赛宁提着裙摆,走上去,固执地敲了敲卷闸门。
蓝色卷闸门发出砰砰作响的声音,灰尘掉下来,拂到她精致的脸上。
像是珍珠蒙了尘。
叶赛宁干脆坐在水族馆前的台阶前,也不管傍晚下过雨湿漉漉的地面。
七位数的裙子就这样被糟蹋,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叶赛宁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红唇衔住,机匣发出“喀嚓”一声,点燃,橙红色的烟火照亮她的侧脸。
灰白的烟缓缓呼出来。
漂亮又懒倦。
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太静,还是因为她此刻正坐在水族馆前,一刻钟收到了他结婚的消息。
叶赛宁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前尘往事。
谁能想到,炙手可热的女明星穿着大红裙,丝毫不顾及形象,此刻正坐在小巷前满是灰尘的台阶上怀念一个人。
叶赛宁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的出生是腐烂向下的,虽然牌抓得不好,但她知道可以选择怎么打才响亮。
美貌可以变现,但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叶赛宁一直在风月场所当服务员卖酒,她想攒钱出国留学,想逃离喝酒烂赌的父亲,逃脱怎么也逃脱不了的原生家庭。
她终日在潮湿又冰冷的阁楼与霓虹四射的酒吧两点间徘徊,希望一直很渺茫。
直到她遇见了周京泽。
叶赛宁会帮他根本不是因为什么一时心血来潮,或是骨子里的善良。
她之所以能再酒吧待那么久,是因为她的性格是那种对方当众火拚把血溅到脸上,也只是选择把血擦干净,继续工作。
事不关己一向是她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