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Allstarsfallinyoureyes(上部:
allstarsfallyoureyes(上部:一眼万年完结)
提前吃过晚饭,徐昆开车与欣柑一同返回宣荥四中。
“那我上去了?”欣柑站在女生宿舍楼前与徐昆道别。之前的话题不了了之。虽然徐昆没再追问,她却忐忑不安,脚尖儿在鞋子里抓着地,有意快点儿避开他。
徐昆笑了笑,下颌往上一比,“去吧。”
欣柑落荒而逃,跨进宿舍门之前,甚至不敢趴栏杆上,再往楼下看一眼。
三个室友都回校了。
五点整,还有一个半小时开始晚自习。大家忙着整理从家里带回来的衣物、用品与吃食,然后洗涮,洗澡,更换校服,收拾作业、课本,梳头打扮等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欣柑在徐昆公寓洗过澡,收拾得停停当当,作业周五离校前就做完了,比其他人从容。六点过三分,她跟室友打过招呼,甫出门就撞上方小茹一行四人。
方小茹最喜欢欣柑,撇下三名室友,蹦跳上前挽起她的臂肘,跟她一同说笑着下楼。
刚跨过楼门,欣柑衣袖一紧。
方小茹扯了扯她的袖子,指着前方示意她快看。
台阶十米开外,校道边上,男子挺拔的身影率先映入眼幕。
他并不倚靠身旁粗大的树干,腰背峭直似一柄标枪,指间火星点点,上扬的薄唇散着一缕白烟,又显出几分慵懒。
过往的学生或隐晦,或直接,向他接连投去目光。
他无动于衷,继续抽着烟,神情很冷漠,黑睫微耷落,隐约还有些倦怠之意。
欣柑脑子放空一瞬。
方小茹握着她的手腕晃了晃,“昆哥是来接你去教学楼?这么点儿路还惦记着?我靠,二十四孝男友啊欣欣。”兴致勃勃地上下打量徐昆,“我昆哥身段儿太绝了。搁那儿一站,海拔略欠点儿的男生,全被他比成了矬子。”
自从徐昆多次给两个宿舍捎带色香味俱全的夜宵,方小茹就直接改口喊哥了。
“应该……是吧……”欣柑目露迟疑。
其实她也不知,徐昆是特地来接自己,还是一直没离开过?
两句话的功夫,徐昆一双狭长凤眼懒恹恹地瞥来,眸光一凝,精准落在欣柑脸上,眸间暗流激涌。
他将半截香烟掐灭,屈指弹入垃圾桶,双手揣兜,迈开长腿朝她们踱去。
冬日的夜来到早,刚过六点,天色已经很昏暗。
路边观景灯投下的片光,穿过翻卷如浪的枝叶缝隙,被忽强忽弱的冷风拂动,在他线条锐烈的脸庞打上深一层浅一层的光影。明暗交汇,浓墨重彩,在某个瞬间,彷佛一头行走阴阳的魅鬽。
欣柑一阵怔忪,突然迫切想看清楚他这时的神情,松开方小茹的手,往前迎了几步。
俩人相隔数米,浓灼的烟味扑鼻而来。
味儿重得呛喉,欣柑的目光逐渐清明。他这是足足抽了一个小时的烟?
她正要询问,倏尔想起身后的方小茹,赧然回头,“小茹——”
“iknow,iknow姐都懂。三人行,遭天谴。”方小茹识趣地往路的另一侧蹿出几步,冲徐昆扬手打招呼,“昆哥,您陪欣欣,我先回教室了,拜拜。”
徐昆嘴角噙了抹淡笑,朝她抬了抬下巴。
等方小茹走远,欣柑才踌躇着问,“你是……你在这儿等了一个小时?”
徐昆点头,腮颌偏了偏,眼瞳上揭。
欣柑巡着他的视线往上望去,正好能看到自己宿舍门上红色的门牌号。她眉心簇了几秒。
徐昆掌心朝上,向她伸出手。
欣柑下意识把小手放在上面,疑惑,又有些惊心,“为什么……”要一直站在这里,盯着自己宿舍的门?
徐昆五指扣紧,与她十指交缠,懒洋洋应着,“怕你丢了。”
这像是随口胡诌。“好好的,我在学校里怎么会丢?”被他领着,慢慢拐进一条无人的林间小道。
还是去往教学楼区的方向,就是有些绕远了。她心乱如麻,另一只手抠了抠口袋里的手机,“如果要找我,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干嘛在外头干等着?”大冬天,还刮风,在室外站了这么久,不累,不冷么?心脏没由来地加速跳动,点鼓一样乱了正常心律,缺氧的窒息感从左胸腔导至眉梢,眼眶渐渐酸涩。
徐昆若无其事笑笑,“是啊,我怎么就想不到呢。还是我的心肝儿机灵。”活了二十多年,跟个没成年的小孩耍苦肉计,真他妈出息。
欣柑停下来,抬眸看他,心口跟眼睛一样,又酸又涩。
徐昆低头,眼弧微垂,默默与她对视。
“你是。”她把脸埋进他胸膛。
微哽的声音,轻飘飘,落在徐昆耳内,在他心里掀起一场海啸。
他蹲下来,捧起她白嫩的小脸,一字一顿,“我是什么,心肝儿?”
“徐昆是我的初恋。”她承认与徐昆之间是两情相悦。
也许他们交往的开端,完全是源于徐昆低劣的欲念与堪称卑鄙的威迫利诱。后来二人纠缠得越来越深,又时刻伴随着他处心积虑的算计与强取豪夺。
如今这些在欣柑心里都不再重要。
徐昆阖了阖目,眼底点点腥红,已近似墨滴。
“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了,我就会当真,不容许你日后翻脸不认账。”
充满压迫性的话,音调却压得极低,带着明显的颤音。
欣柑忍不住摸了摸他轮廓锋烈利拓的脸庞。素日成熟高冷的男人,这时眼角比她更红,颈颌线绷紧,无端叫她看出几分孩子气的偏执。
她小声保证,“我不会的,你放心。”
“好。”徐昆把脸凑到她肩窝,轻轻蹭了蹭,“心肝儿,我爱你,真的,你要相信我。这辈子,我只爱你,只要你,绝对不会碰其他女人。你不许离开我。”
他抬头,自下而上与她对视,“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眼尾绯红一片,长睫湿漉漉塌下,遮掩了眼底病态的脆弱,看上去似是在哀求。
欣柑有一霎的恍惚。
一辈子……
“心肝儿和……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好的。不过、不过一辈子好长哦。可不可以给欣柑留点儿私人时间呢?”
“不行哦,说好了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好叭,真拿……没办法哦。”
……
小时候的一些片段在脑海一闪而过。
另一人是谁?当时她多大?五岁?还是六岁?
她知道这是电影《霸王别姬》中,程蝶衣对段小楼说的一段台词。
所以,谁会对一个几岁的小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心肝儿?”徐昆撩开她一缕鬓发,仔细巡着她的神情,“在想什么?”
欣柑眼神还有些迷茫,呢喃,“一辈子?”
徐昆顿了瞬,薄唇一点一点弯作愉悦的弧线,“嗯,一辈子。”
欣柑睫毛微颤。
妈妈陪了她三年,爸爸陪了她六年,继母与继兄陪了她九年。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她其实已经习惯孤独与离别。
也许,徐昆真的能陪伴她一辈子。
她慢慢伸出胳膊,抱住他的头,短硬的发茬扎向细薄的皮肤,带来些许疼痒。
“我不会离开。”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