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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云子苦笑一声:“实在是,我这一身内力,早就在经年身上耗干了,不过是碍于这一派之主的位置,有苦难言。如今就是对上正勉与云清,我也不是对手。”
陆展清摇了摇头:“前辈千万别这么说,您救影三耗费颇多,晚辈羞愧不已。”
“说起来,这几日常有弟子来报,一直有疑似千巧阁的暗探在外伺机而动,想来是针对你或是小兄弟的,我就自作主张,帮你挡了回去。经年刚过世,门派要闭派三天。这几日,你就安心带着小兄弟,在门派多休息几日吧。”
落云子每每瞧见那些像毒蛇一般潜伏在大阵外围的暗卫们,便能感知到陆展清处处掣肘的处境,对陆正勉那一家更是多了几分不满。
一个鲜红的玉佩呈在眼前。
“这是之前准备给经年用的红药子,听你言辞不像好物,我便一直收着,没给他用。你收好,说不定日后能找到什么线索。”
“至于你托我打听的四家消息,我翻遍了许多古籍,也只有些蛛丝马迹。”几页薄薄的纸在老者颤巍巍的手上抖动:“百年江湖,凡是涉及到四家的事情,都是一片血雨腥风。你若真要走这条路,务必爱惜自身。”
老者言辞恳切,声声嘱咐。
陆展清一撩衣袍,双膝跪地,向落云子行了大礼。
门派有丧事,弟子们一律不准明火煮食,隻门派的膳堂每天开启两个时辰,供应膳食。
影三是被陆展清从睡梦中强行拽起来的,此刻的他坐在膳堂的角落里,似乎还没睡醒,带着些懵。
周遭的弟子们都围着长桌而坐,絮絮叨叨地讨论着尧经年的生平。
陆展清端着食物走来,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现在不吃,晚些就没得吃了。你两天未进食,汤药的药下得重,到底伤身。简单吃些,回去再睡。”
两人来的晚,本就少的荤菜被早就被一抢而光,只剩下了清淡的白粥和几样素菜。
回过神的嗅觉和味觉很快就让影三饥肠辘辘。
“谢谢少阁主。”
他看着被推到面前的碗,准备拿起杓子一鼓作气。
被纱布厚厚裹住的右手没拿住杓子,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影三在那一声清脆响中惶恐不安地起身,眼瞧着就要在那一地的碎渣子中跪下。
长臂将他一揽,陆展清已然坐在了他身旁,带着他坐下。
“是我疏忽,没顾及到你右手不便。”
他拿起另一个杓子,杓起一杓小米粥,递到了他唇边。
“我、我我自己吃、不、劳烦……唔。”
小米粥被送入嘴里,清香微甜,影三立马就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陆展清看着安安静静眼神盯在杓子上的人,露出了笑意。
“好吃吗。”
影三咽下嘴里的粥,用力地点了点头。
昨夜的雪下的大,崎岖的山路阶梯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
弟子们今早起来已经扫过一次了,但仍残存着一些扫不去的积雪,将化未化的,在石阶上形成了一层薄冰。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回落霞院的路上。
陆展清走在前头,都不需要回头就能感受到身后如影随形的视线。
他踏上一步石阶,停下脚步转过身,朝着影三伸出了手,说:“路滑,我牵着你。”
影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试探地,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左手,放了个指尖上去。
陆展清的手向下一伸,包住了他的整个手心。
好暖,好软。
影三心跳如擂鼓,耳朵尖不自主地红了。
陆展清牵住他,把他往自己身旁带了带,才慢慢朝前走去。
一路上,影三的视线都黏在两人牵住的手上,几次都差点因踏空而摔倒,还是陆展清稳稳当当地扶住了他。
当影三又一次踏空,手忙脚乱地道歉时,陆展清忍不住笑了。
“别看了,我会牵着你,你看路就好。”
影三只听见了自己湍急的心跳。
膳堂建在半山腰,离山顶的落霞院有一段距离。要到山顶去,就得先经过陆正勉的院子,没有别的路可走。
在陆展清的刻意隐瞒下,影三并不知道陆展清为了他与秦霜平陆正勉决裂的事。
临近那院子时,他突然加快了步伐,小小声道:“少阁主,我们可不可以走快一点?”
走快一点,陆正勉和秦霜平应该就不会再找少阁主麻烦了吧。
陆展清手指微动,牵他的手紧了紧,说:“好。”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黑暗。
那声音太过尖锐,在这夜晚的山中显得极为凄惨。
七十六满头满脸都是血,正在地上打滚,嘴里不断地求饶着,神情异常痛苦。
陆云清躺在房内,身上盖着好几层厚实的棉被,阴鸷而鬼魅地看着他。
“主子,主子!求您了…快停下!”
七十六以头抢地,手指死命地抠着陆云清房前的门板,疼得语无伦次。
陆云清脸色如鬼,神情癫狂,他疯狂地催动着体内的牵羊,劈头盖脸地指责:“你现在知道疼了?我在被人欺负的时候,你在哪里?”
那日,陆展清见时机成熟,让丁酉把昏死的人扔到陆正勉秦霜平面前。
秦霜平看到儿子的惨状,直接吓晕了,躺到现在还没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