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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双冷冽清透的眼睛。
秋呼延内心一动,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
陌生而逐渐浓郁的香味让他皱起了眉头,认出是从慕长宁那个方向而来时,他压着那股躁动的心思,道:“如此,二位可先在这里洗漱休息,待牧泽醒后,我们再做商议。”
鹰一样的眼神扫过二人,耳上的银环随着他的动作泛着冷硬的光,秋呼延道:“二位救下牧泽,定是杀了人。中川不比你们外面,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看着慕长宁白皙的侧颈,他攥了攥大拇指,意有所指地放在自己颈边,轻佻道:“两位是要一间房,还是要两间房?”
明烨迅速沉下了脸色,手已然放在了剑柄上。
慕长宁不轻不重道:“我们跟了牧泽一路,宗主猜我在她身上动没动手脚?动了一下,还是两下?”
秋呼延瞬间沉了脸色。
直到现在,他才品出这白衣少年温润外表下的冷漠与阴狠。
秋其昏迷不醒,生死未知,他不能直接动手,隻好压下被外来人挑衅的怒火,让下人准备了两间客房,带他们下去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就是将他们软禁。
慕长宁倒是不急,他们人生地不熟,贸然询问寂灵之地和枯骨天灯阵,恐怕只会让人生疑,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秋其这一昏迷,就昏过去两天,直到第三天才转醒。
得到秋呼延的召见后,两人才得以离开房间。
“少主,您就这般断定秋其能够醒来?”明烨跟在慕长宁半步之后,不多不少,问出了想了两天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慕长宁瞥了眼带着他们往前厅走去的婢女,说道:“牧泽精于疗愈。这疗愈之法也是从巫术分出去的一脉,所以她对心神的控制肯定要比一般人要强。”
“她那日能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后还能想方设法摆咱们一道,可见此人心思缜密,心神稳定,露华香也只是让她难受一下罢了。”
慕长宁拨了拨腰间的香囊,指尖润了点香气,补充道:“毕竟你家公子,是个良善之人。”
明烨前行的脚步停住了,目光复杂。
这记仇的本领是跟谁学的啊,无师自通的吗?
秋宗实力虽然不是最为雄厚的,但也是中川前三的宗室,该有的阔气一样也不少。
宴客的前厅摆着一张长条木桌,木头用特製的熏香熏过,避免蚊虫啃噬。
地上铺着一块巨大的虎毯,从其摆放的大小来看,应该是一隻成年的猛虎,彰显着猎杀者的武艺。
周遭的墙壁上挂满了银造的饰品,在烛火的衬托下,每一面都在熠熠生辉,散落而斑驳的银光落得到处都是。
慕长宁和明烨进来时,不算大的长桌上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最下方的两个位置。
秋呼延坐在上座,看到两人进来时,目光先在慕长宁身上扫了一圈,在他被腰封束起极有弧度的腰间打量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外来人,在你们那边,像你这样漂亮的人,都喜欢姗姗来迟么?”
桌子的另一边响起口哨声,众人的眼光都放肆地打量着两人。
噌的一声响,明烨的剑已经横在了吹口哨那人的脖间。吹口哨的那人是个壮汉,看他五官和穿着,来自漠北。
天气热,壮汉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汗衫,露出精壮的手臂。
可他此时正梗着身体,盯着横在自己脖间的剑,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会有如此快的剑。
不过是才听到拔剑的声音,这人的剑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明烨,宗主夸我们漂亮,你怎么还生气呢?”慕长宁唰地一声甩开小竹扇,不急不缓地走到空的位置坐下,说道:“快来坐下吧。”
他的声音柔和缓慢,缓和了紧张肃穆的气氛。众人隻当这少年听不懂好赖话,又笑了起来,狎昵放肆的眼神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一旁的秋其听闻此话,原本就白的脸色更是惨白,猛然对上慕长宁那清幽慑人的眼神,心头狠狠一跳,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
她坐直身子,脸上还残留着病态的倦怠,开口道:“父亲,这二位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之前秋其曾承诺许他们上宾之位,那日匆忙,未来得及提起。”
她双手交迭在前胸,半蹲下身,手臂上的银製流苏细碎地晃动着:“今日秋其以牧泽身份向您求赏,还请巫命大人准允。”
巫命是一宗身份最高的存在,拥有说一不二,生杀予夺的一切权利。
屋子里除了秋呼延和秋其,剩下的,都是他们口中的外来人。
这些外来人听闻此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都沉下了脸色,眼神不善。
秋呼延面前摆着一大盆刚熬製的牛骨,肥的流油。他抓起最肥的一块,懒散地说道:“可以,不过——”
秋呼延似笑非笑地瞥了慕长宁一眼:“上宾的位置满了,想加入,得拿出实力来,光凭美貌,可不行。”
露华香的香气混着肉味,酒味,飘在整个前厅里。
坐在明烨对面的一位紫衣男子拿起酒杯,往自己嘴里倒着:“宗主这是什么人都打算招揽啊,这种细皮嫩肉的,怕是只能在床上打架吧。”
众人哄堂大笑,言辞露骨,笑得秋呼延都热了起来,眼神愈发下流。
明烨怒不可遏,在慕长宁之前先开了口:“尹端,江湖人称毒蝎。两年前挑战无心鬼面失败,后再无音讯,流亡到了中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