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双令人感到危险的眼睛也瞇了起来。任谁都能看得清楚、看得明白,那里头不讳散发出的,是掠食者对猎物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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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旬飘草草向宫人讨了几碗粥果腹后,便佩上刀找上几位皇城的弟兄开始巡城。当然,他并未说出这时候要巡视皇城有什么功用,只用着几个「陪兄弟四处绕绕」等理由搪塞过去。
也是,平日巡视皇城本就是份内工作,只是这回的路线就算不同,依着杜旬飘的说法总也能上下走个精透,因此被领着的人也都没说些什么。
一面领着护卫弟兄们走着,杜旬飘一面道:「怎么今日感觉有些凉意啊?」
「杜兄可是在外头逍遥太久,耐不住皇城的风啊?」
「嘿嘿,你们却不知我在外头干了些什么辛苦的差事,还说逍遥呢!」杜旬飘回应着自己弟兄的调侃,内心想着的却是另一方面的事情。当下,便道:「噯,要不咱们先绕到城口探探头领的班吧?」
「嘘!就知道你想偷懒!」其中一名弟兄道:「却也是没什么不可以的!」
「哪想偷懒,就……」杜旬飘看着远远的楚沉风朝他走了过来,想着身后一群弟兄也在,便领着眾人向楚沉风行礼道:「属下等参见上京侯!」
而──楚沉风竟然佩着刀?
「参见上京侯!」
楚沉风依着平常的架子摆了摆手,道:「免礼,诸护卫辛苦了。」
杜旬飘看着楚沉风的眼睛,知道他似乎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却又碍着自己身上的任务在身而没法抽身离开,因此只能依着平常的模样道:「这是属下等该做的事情。」
楚沉风道:「你们现在只是在巡城吗?」
杜旬飘依着平常的礼数拱手道:「属下领着弟兄依新的路线走绕看看,或许往后会用此方式巡绕。」
「喔,新路线啊?」楚沉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正巧本侯也间着,就与你们一起走走吧。」
杜旬飘有些疑惑地看着楚沉风,而后者则是投以确定的目光。杜旬飘知道楚沉风当真有事得与自己说,便道:「那么接下来属下等要前往皇城门口,侯爷请。」
楚沉风摆手道:「不了,本侯却也想与你说说话,你就让他们走前头吧!」
「遵命。」杜旬飘道:「那、弟兄们,就换你们打头阵啦!」
「是。」
将一干人等驱向自己前方后,杜旬飘和楚沉风稍稍放慢了脚步跟在后头,杜旬飘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楚沉风皱了皱眉,道:「陛下说,他收到了外族公主上奏的信件。」
「喔?在这关头?」杜旬飘惊讶着,又让楚沉风继续说下去。
楚沉风道:「那人呈上的信件非是预先写好的信件,而是今日所呈。说是他们的部族发生了些事情,似乎是内乱吧!所以要回去帮忙平乱。」
杜旬飘沉吟道:「会不会这事是他们要趁机撤退的计谋?」
楚沉风道:「不无可能。陛下问我的就是这事。」
杜旬飘的面色带着疑惑道:「那么……陛下有何打算?」
然则楚沉风的回答听来便只是轻描淡写:「陛下便让我做好一件事便罢,其馀照旧安排。」
杜旬飘叹:「想必陛下便是胸有成竹。」
「或许是信任墨老将军与冀师父、朱师父的能为吧。」楚沉风沉吟了会,道:「倒是,你可知道红凝他们上哪去了?」
杜旬飘疑道:「不是被人带去吃饭了吗?」
楚沉风嘴角勾了一下:「也多亏陛下安排在身边的总是信任、机伶的人。我才安排他们去用午膳呢,却想不到李鸿岁几句话就能把人带走,那人回来回报给陛下,我这才被派了出来。」
杜旬飘面色也稍沉了下来,接着便是小心翼翼地探问:「陛下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指示?」
楚沉风淡淡地看了杜旬飘一眼,道:「这才是棘手之处。陛下只同我说了随机应变四字,便遣我出来了。」
杜旬飘点着头:「你可真难为。」
「便无难为之事。」楚沉风带过了这个话题,眼睛看向皇城出入口的方向道:「却是,你不觉的这时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杜旬飘琢磨了会,答道:「一般来说午时后会陆续有几批人近出皇城汇报京城还有京畿、各处的状况,但现在可安静得很。」
楚沉风皱了眉,终究:「加快脚步。」
「明白了。」
杜旬飘点了点头,便越过了在前面的一干人等交待了会后,一行人便加紧速度往皇城门口前进。
只剩百步不到的距离,杜旬飘凭着长年在外的敏锐嗅觉探得了危险的气息,便也对着楚沉风道:「真的,不若我们预期……开始了。」
到达皇城的大门时,眾人向外望去,只见邻近皇城的大道早已佈满了乱军甲士,身上铜色战甲在略为西斜的午时阳光下闪闪发光,让人感到驀大的压力。
能够如此无声无息地包围皇城,恐怕也下了不少功夫。况且如此看来,恐怕与自己和眾人先前所想的有不少的出入才是。
若此……
楚沉风寒着一张脸,看着城墙内外的状况──围城吗?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当下,本来该按着命令前往相府的楚沉风如此说道:「眾家护卫,就让本侯见识见识你们平时训练的成就吧!」
「遵命!」
杜旬飘看了楚沉风一眼,道:「就有请上京侯回避,通报陛下了。」
「不需要。」
身后传来了声音,楚沉风侧了头,发现是碎羽刀朱阅,而更往后的地方,则跑来了一队队步伐整齐的禁军步卒。「皇城内所有的事情我与冀悯都安排好了!上京侯,传陛下口諭:领一对人马速往相府。」
楚沉风拱手:「臣领旨。」
杜旬飘道:「侯爷,属下帮你杀出一条路吧!」
「那就麻烦你了。」楚沉风抽刀,而杜旬飘与其他护卫眾人亦拔刀应对。身后的朱阅道:「他们此次甲士装备甚重难以攻防,小子们!善用你们的优势吧!而突围此事,交与城内禁军便可。」
「弟兄们?」杜旬飘道:「让他们这些人等知道他们是来到不该来的地方吧!」
「杀!」
*
那时,不知什么时候、由谁、由哪处开始了这场交战。
偌大的京城内拥有大大小小的战场,而京城的人们惊惶至极,无处可躲的他们迎来了无比的恐惧,只能将自己囚禁在名为「家」的牢笼。
一队队整齐的脚步声踏过了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是乱军吗?是朝廷的军士吗?
一点,也无从分辨。
整座皇城早已被包围,而在更外头,比皇城更大的京城,则是朝廷的军队向内近逼。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擒贼先擒王。」而对于叛军而言,陷落皇城、拿到天子与太子的首级便是当务之急!──早在他们早先一步除去碍事的外族时,他们就有此打算。
什么无聊而幼稚的比武、什么乱七八糟的朝贡,那些东西根本一点也不重要。
更早前,叛军的领袖们是对那些尚存担忧的甲士们这么说了:「把那些高高在上、视我亲族弟兄生命如敝屣的皇族们从他们原本的位置上拉下来,你们就是改朝换代的真英雄!」
「真英雄!」
而这样响彻云霄的吶喊鼓动着甲士们的耳膜,就算这次是个太平盛世、没理由反叛也好!就凭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