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比自己高。这却不打紧,要紧的是他从没带过超过五百人的兵。
鐘自的枪桿子扫出阵阵雄风,不因心里头所罣碍的事情而减缓。然则心中所想的事情却越发悲观。
「犹豫什么呢?」步人飞似乎看出了鐘自并没有很专心在应对自己身上,因此趁着对方攻击的间隙并没转守为攻,反倒是趁机杀去了要往李鸿岁那处过去的一名士兵。
在大厅内的人已然所剩无几,然则金黄色的阳光却渐渐浓烈,提醒了眾人时间的消逝。
鐘自冷看了步人飞一眼,冷不防地倒转枪桿、将枪锋背向步人飞,他稳妥了脚步后便带着枪桿向前沉沉一撞──
步人飞自是不会因此而受到任何的伤害,然则那一个闪身却让鐘自足以掠过步人飞始终守着的那道保护李鸿岁的防线,步人飞却没想到鐘自极退至李鸿岁身侧,便是一掌要劈向不諳武学的李鸿岁!
「烦死了!」
柳红凝正巧也被一名身着重甲的甲士逼退至一旁,一面留意着对方的攻击,另一面也长剑直灌鐘自那方!
鐘自眼看柳红凝的剑便要刺向自己因要攻击李鸿岁而暴露出的空门,当下步人飞亦向自己快速逼来!此刻鐘自可谓生死交关之十,他前有柳红凝、李鸿岁,左来步人飞,右方则是紧临墙面,当下鐘自却不是当机立断向后急流勇退,因为自己出掌求快,早已不及收回!
柳红凝的剑势又直又快、步人飞的刀挥来却是为了偏开鐘自的攻击,于是鐘自只能乘着掌势与柳红凝对招、当下左臂则被步人飞硬生生地开了一道长痕!
见红了。
如同,皇城门口的一地残红。
要退吗?还是进?
钱中枢领着的几队弟兄几度要闯入皇城禁军坚守的防线时都被杜旬飘领军而来的护卫们机警击退,而随着时间的过去,即使再坚强的意志与再精良的鎧甲也都无法再负荷皇城禁军的层层包围了。
钱中枢真的想退了。
然则敌我双方的差距越来越悬殊,而只带领着十数名甲士的鐘自恐怕也被困在相府里动弹不得?
当碎羽刀朱阅那把亮晃晃的刀送到他面前时,他才被那闪亮的光芒点醒:自己或许根本用错了法子。那么,鐘自呢?鐘自是否也知道了这胜算微乎其微?
然则虽为同路人,鐘自却没在此刻想起胜算若何。几番混战后,他逼退了负了轻伤的柳红凝与步人飞,并转而迎向了墨轩雪迎战。墨轩雪的武功虽是英雄出少年、能与前辈们并驾齐驱,然则方才只图着掩护柳红凝与李鸿岁的状况下,在此刻难免吃力。
柳红凝一时之间抽不开身,却只对着鐘自叫道:「明明是毫无胜算,究竟为什么要如此拚命!」
鐘自一愣,手上枪势一缓,竟是被墨轩雪一掌拍掉了枪。
匡噹──
沉重的枪落地,发出了悦耳的声响。
眾人在此皆缓下了动作,待着鐘自是否要再战?或者,投降?离去?
「是啊,鐘自。」一人的声音如此说着:「不值得你拚命。」
那人身形伟岸,柳红凝循着声音定睛一看,喜道:「爹!」
「红凝,」竺允道虽一眼便看出了柳红凝衣上的血渍多非因她而染,却仍关心道:「你的伤不妨事吧?」
「不妨!」
看着竺允道现身后的柳红凝精神为之振奋,几番闪身便来到了竺允道身旁,拉着他的衣袖笑道:「再过不久这里就要乾净了呢!爹怎么挑这个时机出现?」
竺允道宠溺地看着柳红凝:「胡闹。你可知他是谁?」
柳红凝看着已然停下手而看向竺允道的鐘自,噘了噘嘴道:「还不就是有人招惹来人嘛!可明明就要来取人性命的,但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在犹豫个什么鬼,反倒是他那些部属们杀得还真卖命!」
鐘自听着柳红凝的话,若有所感。
而竺允道则对着柳红凝道:「他便是从前我跟你提过的『鬼将』鐘自,也算是……你曾从爹与你讲的故事中曾师法的对象。」
「呃,」柳红凝自然明白,竺允道每每与自己说着大大小小的往事时,自己总会藉着与山匪、马贼交战等时好好地运用故事中的角色所拥有的方法来退敌。当然这其间也因为不熟悉故事中人物的手段而吃了不少亏,但鬼将鐘自却让她在多年后仍稍有印象:「原来、原来是他啊!」
鐘自似乎纳闷自己怎么变成了父女间话家常的对象,但虽然如此,仍稳定了自己的心情拱手道:「竺兄弟,许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竺允道慢步走到了鐘自的那把枪前,在其面前毫无防备地弯腰将其拾起、归还:「这把你视之如性命的枪可不该在地上打滚。」
接过枪后,鐘自沉默了会,道:「你怎么会在此?」
「来看看这瓮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罢了。」竺允道看似云淡风轻地说着,而后又道:「看你千里迢迢地踏进这里,想必钱中枢那伙人在哪边卖命吧?在哪呢?皇城?」
鐘自这样的话算是默认了:「竺兄弟果真眼睛一般雪亮。」
竺允道问:「那么鐘将军却有何打算?」
鐘自道:「此刻,还由得我选择吗?」
竺允道睨了一旁的李鸿岁一眼,道:「草民无权管朝廷事,会出现在这里也纯属巧合……你不会不明白。」
鐘自正待要回话时,却听得一道声音从外头传来:「想不到外头还乱、里面却太平了?」
「楚大哥!」柳红凝道:「你怎么来了?」
楚沉风的嘴角掛着的笑意似乎别具意涵:「我来帮着你们退敌,却想不到来晚了一步。」
此刻,原本躲避在一旁的李鸿岁才狼狈地约略整理身上的衣着,向楚沉风道:「臣,李鸿岁,参见上京侯。」
「哼,上京侯。……李相,你好自为之吧!」楚沉风冷然,而后对柳红凝等人道:「皇城那处叛军眾多,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剿灭,我还须回头帮忙。」
柳红凝看了竺允道一眼,道:「我去!」
楚沉风皱了下眉,道:「你大病初癒,似乎不妥。」
「不妥个什么!」柳红凝亮了亮手上的剑:「我都已经奋战这么久了!」随即,却又想到了墨轩雪仍在一旁,便又有些怯怯地看着他的脸色。
墨轩雪看着柳红凝这样的举动忍不住在嘴角浮出笑意,他对着柳红凝说道:「我想便是你赶到皇城,恐怕也没办法出手了。」
「为什么?」
墨轩雪道:「竺师父既然已出来了,想必是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大病初癒后仍如此卖力动武的。」
竺允道听了墨轩雪的话,露出了像是赞同一般的表情:「墨少公子所言即是。现下皇城战况要紧、刻不容缓,我们还是快些动身吧。」
「噢。」
鐘自眼睁睁地看着竺允道一行人就这样从遍地狼藉的相府当中从容自若地离去,彷彿一切的事情未曾发生一般,令人不知所措。所以现在的自己,是离开吗?或者束手就擒?
鐘自想着、看着、愣着,直到一行人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
而钱中枢呢?钱中枢又在想些什么?
当他无法奋战杀出血路、手下弟兄又渐渐消耗殆尽时,他就像是个失去了目标的猛兽一样,意图背水一战!此次若失败了,东山再起早已是不可能的事,那么、逃得性命呢?
他精心佈局在让外族的实权天翻地覆,想来要接手也是时间的问题,然则或许是低估了皇城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