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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方才动了下,发觉这绳子能自发调节长短,对行动基本没有影响。
的确能感受到手腕被拉住了,但如此的话,若要拉扯另一人,不也无力?
大概是她那边能够让绳子固定,拉自己时能拉动。江枫想着。
她刚生出来这个想法,手腕便被扯动,她看过去,是苏流光抬了下手。
正印证了她的猜测。
‘明白吗?’苏流光看着她,示意问。
她已经猜到了,便点头。目光迅速落回导游身上,虚虚覆盖四周。
显然警惕着,眉也微不可查的拧起。
苏流光见到这熟悉的模样,眸光涣散一瞬,又凝聚。
不多久,她胸膛起伏突然又开始异常,手指颤抖起来。她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维持几秒,才松开,胸口起伏的微弱异常也消失。
她始终面无表情,呼吸的起伏也控制得不易察觉,但颈间的血管和手上的颤抖将她的异常揭示的明晃晃。
江枫全副心神都在四周,这次没有发现。
唯有不远处的颜滨扬眉看了眼苏流光,挑衅般把视线掠过江枫,哼了一声。
江枫有注意她,见状莫名其妙。
阿浅(四)
进了故居,人流量显着减少,但行人来往,交谈不止,给这阴凉的内部也带来了人气。
他们安静充当游客,只不过有些沉默,从不发一言。而导游也尽职尽责讲解,只不过有些自说自话,从不与他们互动。
于是这奇奇怪怪的旅游社也成了风景。
绕过前厅,进去后里面的建筑极为对称,阶梯处处都是,房间多,门槛也高,加之布局的未知,江枫全程提心吊胆。
进门前会想门侧死角会不会藏着东西,于是紧贴着一侧进入。
进门后会想门会不会突然被锁住,于是频频张望。
看到小孩儿会想假如他突然扑过来,要往哪里躲。
看到吹出的泡泡会想,假如它忽然笼罩住自己的头,要怎么办,于是深深吸气,吐息缓慢,防范可能会来的闭气。
看到庭院中的鱼缸,甚至觉得那眉清目秀的小金鱼会猛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吞了自己,于是躲得远。
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但别无他法,只要看到半侧脸颊都是血刺呼啦的那个男生,看到他左手仅剩的手掌,她就心中冷瑟。
当知晓危机会以不知何种方式骤然降临,猝不及防,毫无预警,她要如何不慌张。
如此突然,万一苏流光也没发现呢,万一救她不及呢,万一呢?
风声牵她心,无处偏生有。
结果就是踏出那扇大门,重新看到巷子时,她身心俱疲,隻觉是从一个刑场奔赴到了另一个刑场。
至少没有发生什么,她如此庆幸着自我安慰。
已是十一点多,导游喝了口水,摆摆手,道:“十二点半回‘酒居’吃饭,路线大家也知道了。剩下的时间可以自己去转转。”
“酒居”是他们留宿客栈的名字。
话音才落,众人无声便四散。她磨了磨牙,面上尽是不耐。
江枫随着苏流光转身又回去庭院。
比之上一次进去,她显然轻车熟路许多,暗角中不易被察觉的阶梯门槛一一避开,终于如苏流光所说一般,将四周的构造与细节记了个清楚。
她默默无言,注意着每一个角落,眉目间疲乏遮掩不住。
“累了?”苏流光忽然问。
“啊?”她正打量着庭院靠墙处放着的一排花瓶,闻言愣怔了下。
“还好。”她实话实说,“走得不算累。”
话出,声音微哑,嗓子干涩。
她喉咙滚动咽咽口水,抽出背包侧袋的矿泉水,在苏流光面前晃了下。
苏流光点头,她拧开瓶盖咕噜噜灌了口水。
把水放回去,她喉咙中舒爽许多,恍然才发觉这是她出门后的第一句话。
一瞬之间便理解了玩家们聚集时的沉默。素未相识,各有忧患,沉默才是正常。
思及此沉默的缘由,如坠在谷底的磁石,吸引着她的情绪下落。
她清清脑子,不去理睬,专心看周遭的环境。
苏流光瞥她一眼,本带着讥讽的一句“这才哪到哪”含在嗓子中,没再出口。
走了一会儿,江枫忽然问:“你说了‘酒居’二楼没问题吧?”
“应该是安全区。”
她肩膀一沉,轻松不少,显然是对回去充满了期待。
“那就好啊。”
放松后的愉悦往往会招致很多问题,苏流光深知这一点,而初出茅庐的江枫显然处于这一状态。
她应该提醒江枫别松懈,就像提醒她要注意环境一样。
江枫不笨,就如现在对四周的警惕心已足以避开一些问题,连当时那架无人机都躲开了。
只需要一个提醒,一个契机,她就能迅速成长。
半晌,她道:“这里暂时也没问题。”
“嗯?”
江枫没侧头看她,但语气显然上扬,“你说我可就信了啊,可别哐我。”
“嗯。”
“哎呦喂,那可太好了。”江枫顿时回头去看她,双眼熠熠,欢欣卷走了疲乏,“我都快神经衰弱了,甚至都怕天突然塌下来把我们砸死,标标准准的杞人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