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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茫茫,她低头去看自己,连自己也看不到。
她也成了困顿的白。
怎么办?
沉甸甸的困惑尚没来得及压上肩头,她这小片白就被准确无误地从茫茫空白中挖走。
她到底是个不同凡响的水珠,不同在她非油,但其外裹了层油膜。
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苏流光和阴暗的房间。
苏流光眼眸终于睁开了,此时正定格在她左手手臂。
江枫睁开眼,苏流光也抬眼,与之对视一眼,眸光略深,似雾似波,便又垂眸去看她的手臂,和仍按在伤口上的右手。
江枫看见右手上的血污,瞳孔瑟缩的一瞬翻过掌心,手背朝上,把瘆人的血迹挡住。
意识清醒了,疼痛便也清晰了。
左臂几不可见地发颤,加之被人紧紧盯着伤口,她不太适应。
下意识要缩回去,视线也漫无目的落到苏流光身后的玻璃门上。
回缩的动作被按住。
苏流光道:“下手还挺狠。”
江枫浑身别扭,跟成了刺猬似的,刺不刺别人不知道,反正硌着自己难受得很。
“别动,手去按也不怕感染。”苏流光说着,凭空取出了纱布,缠上她血肉迷糊的胳膊。
江枫目光来回闪躲,看哪里都像是会被烫着似的,最后垂眸落在自己手臂上。
这么一看确实挺吓人,要让她看着肯定下不去手。
只不过当时意识正混沌着,哪有心思去看伤口怎么样了,当然是越疼越清醒。
虽然现在疼得好像有点过头。
苏流光缠纱布时,她没忍住,抽了口气。
苏流光轻哂,“这会儿知道疼了。”
“那我不是看你没醒嘛。”
“你……”苏流光话音停住,沉吟片刻,手下动作没停,“临时想到的,刚没法出来告诉你。”
“等下我再进去,把里面那些东西的意识引到伞里面的幻阵。”
“那个幻阵能勾出人的祈愿,大概率也能勾出它们的祈愿。”
如果真能勾出它们的祈愿,拚拚补补也能凑出来点剧情。
前提是能勾出。不只勾出,若要看到,就还得当一个意识清醒的旁观者。
而江枫连在那迷阵中保持清醒都困难。
她缓缓睁大眼睛,憋出来一句,“苏姐,你是我的神。”
苏流光:……
她看了眼江枫,也没说什么。
江枫心里正憋着话,一瞬理解。
见包扎好了,她伸出右手就想去写字,手才抬起一些,血迹露出,她默默想搁下,抬起还在颤的左手去写。
都当累赘了,总不能当累赘里的包袱吧。关键时候力所能及的事儿她总还是要做的,何况只是忍点儿疼。
苏流光叹了口气,没掩饰,江枫也听到了。
不知作何反应,也不很明晰她这叹气什么意思,江枫有些局促。
“别动。”苏流光从包里拿了袋湿巾,拉过她右手,擦掉了掌心的血迹。
她轻咳一声,声音极低道:“谢谢。”
随即用并不完好,胳膊上尚还缠着绷带的右手去摸苏流光的手。
写:‘我只看到了一片白’
苏流光颔首,没说什么,视线在江枫双臂和颈间的白色间徘徊。
她声音平静,心里想些什么无处可知。
“以后别这样了,我不会有事。”
江枫低头看着自己左臂上的纱布,右臂上的绷带,以及颈间看不见但束缚感明显的绷带,恍然意识到她成了个残障人士。
“我这怎就快成木乃伊了。”她先是吐槽,随后不以为意道:“都是点小伤,就有点疼,也没别的,那我总不能看着你都快没了还无动于衷啊。”
“你才没了。”苏流光情绪外露了些,没好气。
江枫嘿嘿一笑,“就那个意思嘛,要有危险我肯定不去送死。而且这不把你拉出来了嘛,就你说的计划,先试一次肯定比直接上更有把握吧。”
“说了我不会有事。”苏流光这话不知说了几次了,“你,算了。”
你当个看客也行,当个菟丝花也行,像祈愿游戏中的玩家一样作壁上观就行。
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江枫看不到,但苏流光看到了,她后颈那被雨滴侵蚀的一处,隐隐都能看到些白色了。
那痛楚总不会开玩笑,右臂上是一样的两处被侵蚀到。
至于左臂,看那血肉模糊的劲,是真毫不客气把自己往死里戳啊。
“弹你两下喊疼,这时候是有点儿疼。”
说着,苏流光又取了小块透明的纱布,在她胳膊上缠了一圈,边总结道:“就是作。”
暖融融的感觉逐渐替代了江枫左臂灼烧的刺痛感。
显然,这纱布并不简单。
既然用在了她身上,她也就没什么受不起的,心安理得接受了。
毕竟真的巨痛。
她解释:“那时候我没意识,脑子里跟浆糊一样,哪知道已经扎这么狠了。”
“反正这不没事。你进去吧,我给你看着。”
“好。”苏流光拿起那把伞,松开防范,放幻阵和唤人入睡的力量进入她意识。
江枫看着她合眼,然后就没了反应,一动不动宛若雕像。
幽怨的呜咽原先始终在持续,令人发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