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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映着灯光的眼眸微合,打了个哈欠,再睁眼时水光盈盈,又映出了方才其中暂时消失的人影,还是倒着的,不过因她眸中水光,模糊了些,身影朦胧纤细。
她看着苏流光从卫生间又走回她身后,出神,脑子中空空一片,不知想些什么,也没想些什么。
后仰脑袋,头髮自然垂落着,小金毛瞩目得很,毛茸茸的,眸中又是水光盈盈。
苏流光走近后,揉了下她的头髮。
江枫出神的状态被打破,她直起身子,晃晃脑袋,又打了个哈欠。
“睡吧。”苏流光道。
“哦。”江枫慢半拍,“摸我头髮干嘛。”
苏流光又摸了一下,力道很轻。
江枫抿唇,没吭声,脑袋有点晕晕乎乎。
眯眯眼睛,挤出打哈欠时逼出的几滴生理盐水。归结于太累了,她站起身,走向趟卫生间。
“那我洗洗睡了。”
“别换衣服。”苏流光嘱咐。
“知道了,我还记着呢。”包里另一套衣服背面没有字样,摆明了不同寻常,哪能说换就换。
一整日的奔走让人筋疲力尽,衝洗完毕,身上的疲乏扯着她昏昏沉沉的神经,困意席卷而来。
出去见苏流光靠着床头合眼,她爬上床,扯过一边的薄被钻进去,一瞬间周公好似出现在了眼前,不过还是留了神经交代,“我睡了。”
“嗯。”
她倒头就睡,隐约听到苏流光后话,“我晚上……,你……乱跑。”
站在梦与现实的边界,她听得模模糊糊。
苏流光低头看她这模样,没指望她能听见。
停了半晌 。
“你说什么?”
苏流光垂头,看到江枫眼神清明,像是惊醒了问她。
“……”
江枫隐约感觉到意识将坠入黑沉时,苏流光交代了什么,她却没听清。于是那微弱的神经始终绷在脑海中,昏昏沉沉中猛然惊醒。
“你晚上什么,让我别什么来着?”
苏流光看她这迷蒙又清醒的模样,道:“我晚上出去,你就在这别乱跑。”
江枫听清了,记住了,又沉沉睡去。
“……”
她脸侧压上几缕头髮,苏流光看了眼,指尖划过,拨开。
相比此时仍在奔波的其他人,江枫已能安然睡下,白日也有人带着领着,轻松不知多少。然便是这般,回了后无所事事,反倒生出莫名的疲乏,入睡极快,也无梦。
照这个睡眠质量,一觉要到天亮,睁眼却是漆黑。
细微的窸窣声和微弱的喘息将她惊醒,到底不能睡得多安稳。
苏流光不在,身下触感还是床,眼前昏暗,窗被关上了,本就浅淡的泛红月光更加模糊,映不出眼前所见。
她心跳如雷,唤出匕首,强自压下恐惧。
苏姐说过她会出去,应该只是还没回来。
如此想着,她按兵不动,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让眼睛有那么点用。
适应后依稀可见些光线,还是屋内没错,但更多的就无济于事了,例如声源处仍是看不清的。
那喘息声时断时续,伴着轻微的抽气声,出声之人定然十分痛苦。声响是从罗君床上来的,只是这人是不是罗君就有待商榷了。她并没有凭借喘息声就能分辨人的本领。
黑暗与诡声逼得她神经紧绷,耳膜都似在随着心跳起伏而鼓胀,耳中不禁就有了细微鸣声。在这耳鸣之下,时隐时现些瘙挠之声,如刮在耳边,分不清是真是幻。
她捏紧匕首,隻觉得时间流速慢了许多。
彭——
窗被猛地推开,木窗的吱呀声完全被撞击的声音所掩盖,随即外界的光泄露进来。
红得妖艳。
让苏流光常被冷意压下的艳丽完全显露出来,偏她面上冷肃更深,与那艳丽融合成高不可攀之感。
江枫看向窗户那边,便看苏流光闯入。
窗户推开的一瞬红绿乍现,红是光线,绿是跟在苏流光身后一串鬼火。那骷髅架子不知所踪,隻一团团鬼火飘在空中。
荧绿的光耀眼得很,比先前不知亮了多少倍,此时成串在窗外,一团就要缠上苏流光的手。
她瞪大眼睛,一瞬闪过诸多思绪,最后化为紧张。
一为苏流光,二为罗君。
对面的场景被映照出来,是罗君。
木床上的红深浅不一,深红星星点点,泼墨般倾洒得到处都是,狂放无序。
罗君手执一隻毛笔,凭空挥“墨”,深红的墨少数在空中停滞,组成无规则的画,多数落在床铺之上,将木床染得斑驳。
此为红。
而此刻她不得将这红放在之后,张牙舞爪的绿已将要扯上苏流光,而苏流光似是从何处一跃而上,躲不开避不过。
她面上冷肃得高不可攀,竟是躲也不躲,伸手便抓上了那团绿光。
抓上的瞬间,她身形一滞,江枫心臟随着一滞。
谨记苏流光的少管她,她呼吸紊乱,但也不动。
直到苏流光身形下落,再犹豫不得,她翻身便起。
脚刚沾地,窗外尾随的一串鬼火蜂拥往下去,摆明了衝苏流光去。
哪还管那么多。
她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探头见苏流光一手抓着匕首,匕首插在墙上,另一手还缠着那团鬼火,正发力身形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