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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她这般非要扯着鬼火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总归是为了活命。
在这里受伤理所当然,她自己胳膊上还缠着纱布呢。只是见苏流光如此就莫名心里堵得慌,大概是因为这人此时还让她去睡吧。
真是将她完完全全当成了包袱,不需她烦忧,不需她涉险。
越是如此她越是难以安心当个累赘,隻将这心挂到了她身上。
‘你的手,还有脸上,别的伤有吗我帮你处理一下,也比你自己弄方便’
她并不担心对面的罗君或是外界的鬼火,她也不必担心。
写完,苏流光看她一眼,她直直对视。
昏暗的光线仿佛将她们之间的空气映照得如有实质。
片刻,苏流光点头。
江枫舒心。
假如她经磨折,那她大可心安理得赖着人,左右生命最珍贵。
但她未经,心里就还剩着自尊与愧疚,这是她少数能做的事了。外界的风雨都由人遮了,她再如何也是要帮着捉一隻虫的吧。
苏流光取出些绷带,江枫接住,帮她缠上。
缠得细致无比,既不影响手指活动,又没有哪里疏漏。手下力道也轻柔,生怕苏流光疼了。
苏流光垂眸看着她,竟也生出些慰贴。
这地方到底是生命至上的,人人都有祈愿,都在求生,谁愿意为谁驻足。一言一语都需衡量。
真敢全然相信对方的,又有几人?
到底这人就是特殊的,于他们这些为了祈愿而奔忙的人而言。
手上弄完,江枫看向苏流光脸侧。
苏流光摇头,隻用纸将血迹沾染抿下,就不再管它。
那血又很快渗出来,江枫抬手想帮她擦掉。
光线暗,离得近,她侧脸放大在眼前。
长而微卷的睫毛,微合的眼眸,被红光描摹了层轮廓的鼻尖,下颚的弧度流畅,轮廓也描了层红光。
大概是瘦的缘故,喉骨略略能看到。
她抬手,苏流光微不可见往后缩了下,到底没躲开,而江枫手指也细微的蜷缩起来。
——轻。
——好软。
擦哪能彻底擦净,那血总会渗出一些,细长的伤口,像是被利物划过。
苏流光任她擦了两次也没异议,再次蹭了下,江枫收回手,没再去沾了。她心里轻咳一声,莫名有点别扭。
‘别的呢?’
她打手势问。
苏流光似是抿了下唇,瞅她一眼,背过身撩起衣服下摆。
她有些留恋这慰贴感,尤其在身处险境之时,这感觉就更加暖人心扉。
黑暗里她露出的那截腰身白到能反光,然随着衣服往上,江枫眼睛睁大,眸光晃荡。
若说脸上是被利物划开,那背上这横贯整个背部的伤口,就是生生被用钝物割开的,皮肉外翻,不知为何染不透那衣服,但真真切切是鲜血淋漓的。
往上还不知从何处起,往下已经到了左腰侧,背上还有些深深浅浅的红痕淤迹。
活像去受了刑。
既然这衣服能隔断血迹,她低头去看苏流光的腿。
原先见了她膝盖上有道痕迹,但见那浅色的裤子都没沾上血迹也就不大在意。
此时其下怕是不能不在意了。
苏流光注意到她的视线,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示意这个她能自己来。
江枫隻觉得自己呼吸都在颤抖。
她抬手,却不敢动。
不见动作,苏流光回头看了眼,思索一瞬扯着衣角将上衣直接脱了。
从右肩头到左腰侧,衣物丝毫没有受损,身上却是触目惊心。
无心去思考着世界里诸多难以理解的逻辑,江枫握了下拳,抬手去给她包扎。
她从未与人赤诚相见,此时却也没多少尴尬。哪还有心思尴尬?
包扎完,苏流光套好衣服,又示意她去睡。
江枫心知自己也没什么力所能及的了,点头躺下。
眼睛是合上了,心却不曾。
窸窣声响了一会儿,应是苏流光在包腿上的伤,声停了后身侧一低,她躺下来。
又想到她背后的伤,江枫心中不是滋味,这躺下要多疼?
但她的不是滋味也只能留在心里,一无用处。
后半夜,她迟迟才睡去。
直至她闭眼,对面的罗君依然在进行她的作画。
她盯了许久,那墨能停在空中的不多,多是洒落在床上。
而留在空中的那部分隐约能构成一副画。每当画隐约成型,那些墨就全数散落,罗君再一次从头开始。
是个女子的画像,每一幅都是。
光线昏暗,看得她眼睛发胀,最后昏昏沉沉睡去,在她有意识去看期间,罗君总共画了三次。
次日晨起,依旧是被苏流光喊醒的。肩膀才被碰到,她立即便睁开了眼。
比之先前不知警觉了多少。
唤醒迷蒙的意识,她先去看罗君。
已不见踪影,床铺之上也干干净净,昨夜的一片狼藉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人还躺在床上,对着站在床侧的苏流光道:“她昨晚画的画是女人的画像,来来回回反覆画,看着有点细微的出入,但都是女人的画像。”
苏流光扫她一眼,像是有点错愕,“知道了。”
江枫揉着脑袋起身,去洗漱,刷牙时跑来苏流光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