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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欢颜,手仍伸着。
江枫狐疑。算了,她抬手,反正这会儿又不是苏流光。
这么一来,她倒是不怕了,真如苏流光所言,这人该是不会怎么着她的。
女子搭着她的爪子,如演练了千百遍般的熟悉,一把将她抱起,用不着江枫使力,也不会勒得她疼。
江枫被抱起的瞬间,心里忍不住一声惊叹。
‘怎么了?’苏流光的声音传来。
江枫诚实道:‘她抱得真舒服。’
苏流光意味不明咂舌。
江枫又不傻,忙解释,‘你也不差,术业有专攻,是吧,人这兴许抱了千八百遍的。’
苏流光:……
落到女子耳中就是连串的叫唤。
她眼含春水,顺着江枫的脑袋往下抚,轻轻柔柔,隻让狐觉得舒服,丝毫没有被侵犯的感觉。
江枫舒服了,感叹不断,喉咙里咕噜噜哼着。
“阿浅,走罢,随我逛逛。”
阿浅有没有异议不知道,但阿枫是没有异议,于是“阿浅”呜呜哼了声。
‘好啊。’
也不知女子是听懂了江枫的讚同,还是压根不在意白毛团子的想法,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重量就走了出去。
走了老远,后面的苏流光才跟上。
街头巷尾恢復了繁华,但无现代气息,全是旧时模样。
吹拉弹唱,吆聊喝侃,像极古时闹市。
唯独不像这处达官贵人云集的居住地。
“你便是在此处救我于水火。”女子抱着她慢悠悠往前走,“我那时哪知你就是那小白狐?隻当这女子好生恣意洒脱,令人艳羡。”
说完她勾唇,去摸江枫的爪子。
江枫下意识缩了下手,怕抓到人,先前她可抓了苏流光不少次,注意着呢。
女子见状笑意更甚,“孰料那般肆意的人竟也体贴入微,霎儿惊,霎儿喜。那般欢喜于你,即便知晓了你的不同寻常,也製不住那颗……”她顿了下,才说:“心悦你。”
说完她目光从江枫身上撕开,看着前路,笑了几声。
“当真惊,那段时日尚还避你不及。却也喜,夜里也想幸甚,好在当初去了后山,见了你,救了你,牵起了这段缘。”
“我从未与你道过,后来再无机会,此刻倾尽气力再见你,定是要与你诉衷肠。”
她看着街巷小摊,余光始终落在江枫身上,悠悠述说少女心事。
“那时我情难忍,拖你来此,后又匆匆跑开,可还记得么?”
江枫不知如何开口,她大可以哼两句,但莫名不愿开口。
女子也没等她开口,自己垂头笑,越笑越欢,越笑越悲,眼含热泪。
“谁料一别,便是诀别。”
她在隐忍,然而尾音还是掩不住的颤。
江枫本以为她那么欢欣,是要讲什么开心的旧事,谁料竟是如此。
那抽搐的字音直击耳畔,心臟像被人捏住了似的酸,她仰头去看,女子抬起了头,眼尾晕红。
眼睛半弯,晶莹的光挂在眸中,她脸上还笑着,长叹。
江枫喉咙像是被哽住了,无法抑製的难受,她昂头去蹭女子的颈。
那溢满了哀伤的笑颜顿时有了声音,她轻笑,只是笑。
顿了片刻,她看着路边已经换了的摊铺,站住身叹气道:“比之于你,哪怕此去经年,我亦是不知轻重。”
“瞧,我意要讲那卖小玩意儿的摊铺,这已走过了也没讲成。”
“无妨,这蜜饯摊铺也无差。”
江枫唤了两声。
女子低头看她,竟懂了她意思,笑着摇头,“不必,何必回头?向前走就是,我还有诸多话要与你说,这里也还能维持许久许久,不差这一时片刻的。”
“依我目前之力,你我还能有百年之久,我可与你日日漫步。”
她说着又开始往前走,连那蜜饯摊也忘了讲述。
“观云出岫,闻鸟蝉鸣,日日夜夜,何其惬意?”
她话里带着的喜悦凡是有耳朵的都能听出来。江枫思绪一滞,见她眉目都浸润着期望,尽管泪意还未干。
她对着摊铺唤了几声。
‘这蜜饯摊呢?’
女子果真能猜出个大概,她脚步停下,看着已经走过了几步的摊子,从善如流。
“可还记得你我是从后方来,我一路都想与你言明心迹,无奈心中羞怯,过了这个摊,走了那个铺,仍是未曾。”
“这处你买给我一袋蜜饯。”她唇角微微抿起,含羞带怯藏着笑。“平生之最。”
“我……”她吸了口气,江枫察觉到了她加速的心跳,“我常常会想着与你,那般。”
“但在此处,应当才算第一次的……”
她心跳越发急促,“便是那般。”
叹了口气,她轻轻啊了一声,嗔道:“与你说此作甚。”
江枫:……
不过看女子飞上薄红的面颊,她心里好受许多。
被抱了一路,也听了一路。
听她讲夜里辗转,听她讲喜,听她讲悲。
听她讲初闻妖物,竟是心慕之人的挣扎,听她讲尝试放下却不得的痛苦。
听她讲情之一事,百般欢欣,万般磨折。
女子抱着她走遍了主街,末了来了一处宅子前,院中灯火通明,门前站着两位壮丁,大概是守门的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