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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沾湿顺到一个方向的毛发在她额头被蹭乱。
贴上一瞬,竟无反应,她眼里尽是慌乱。
不知想象了些什么,她眸光斑驳,涣散了两秒后凝聚,将额头贴近江枫手腕。
疼痛一瞬消失,宛如先前苏流光帮她的那一次。
江枫喘息急促,渐渐回神。
睁眼却见她跌在女子怀里,而女子跌坐在地,紧紧皱着眉,手撑着地面,指节捏的发白。
才洗得干干净净,便被地上的灰尘染脏了。
她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就是傻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女子胸膛起伏剧烈,扯着嘴角安抚道:“莫怕,莫,怕。”
“此次,我,定会,定会护你。”
她眼眶一瞬间发酸,凑近胡乱蹭着女子,口中不停叫唤。
她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不停的叫唤。
忽然一股拉力传来,强硬拽着她往某个方向去。
一瞬间,猝不及防。
彭——
她撞上门,声响巨大,却并不算特别疼。
这速度极快,眼前飞速掠过院中景色,就要破墙而出。
声响仍旧巨大,但也不很疼。
不,此次压根不疼。
她眼前仍是掠过的景色,却看到了女子的身形。
她外裙脱了,中衣还是里衣江枫分不清,隻清晰地意识到:
她眉目尚紧皱着,却疾速从空中掠过。
一如苏流光所言,她追不上道具的速度。
她只是拚命跟着,追也追不上,却是用了她的力量,飞沙走石将她与所有疼痛隔开。
尽管她正遭受江枫隻一瞬就无力消受的疼痛,尽管她拚尽了全力也追不上。
她心里的小狐狸就在她眼前飞走,她看得到,伸出了手,护着她,却触及不到。
江枫是背对着被拉走,她与女子面对面,她看得到女子眉目间的褶皱,看得见她凌乱的眼泪,
她没有出声去喊她的“阿浅”。
江枫无比确信,她不是不想,她是不能,她是不可。
她疼得发不出声,她用尽全力也追不上,仅剩的气力用来为她保驾护航。
江枫眼睁睁看着她们的距离越来越远,她嗷嗷唤她,却不知该叫什么。
她不知她的名字。
只有无意义的嚎叫声,还被风吹得破碎。
距离越来越远,她却没再被撞疼一次。
破开了石砖瓦,木漆墙,她未受一丝伤。
凛冽的风消失,她被苏流光抱住。
淡蓝的光闪烁,这是祈愿之地。
苏流光看她,一瞬哑然。
‘怎么哭了?我不是有用道具缓衝,这么疼吗?’
脸上的毛发一缕缕塌下的速度越发快,江枫泪如雨下。
‘不疼,不疼。’她抽噎,喉咙酸涩无比,‘我一点也不疼啊。’
苏流光默然,伸手抹抹她脸上纵横纠缠的纹路,被泪水打湿了的毛发塌陷,所成的纹路。
‘有关于伞的吗?’
江枫鼻音很重,‘没。’
‘行。’
苏流光并未多言,拿出了那两块黑色的石头,她合眼,石头一瞬化为齑粉。
片刻后,她睁眼,把江枫的脑袋掰过来面对她,道:‘听我讲。’
江枫眼眸水淋淋一片,对上苏流光的视线,咽下翻涌的情绪,点头。
‘编织出这个世界的人是追着我们的那个红嫁衣,她叫林月。
兰石街上住着的都是达官显贵,这里风调雨顺,当官的也都仕途顺畅,不是偶然。他们会暗中挑选年轻女子嫁给山神,山神是真的,它一能庇佑妖族化形,二能护佑这里的气运。
献祭是这里的人缄口不言但高位者心知肚明默认了,被选中的人家没有办法,年轻女子被花轿抬进庙里就会消失,山神的祭祀方式大概是血肉。
林月本来也被选中了,但她和一隻狐狸认识了,后续你也知道,我笼统概括一下。
她救了一隻狐狸,之后偷溜出去玩被流氓戏耍,一个叫做白浅的女生帮了她,两人之后越来越熟悉,各自有好感。
误打误撞林月知道了白浅就是她曾救下的狐狸,人妖殊途,隻好保持距离。但喜欢骗不了人,加上某次偶然一人一妖单独出去,林月的喜欢越来越深,那次回去之后打算去表明心意,但大概是害羞,没说出来。
回去就得知要嫁人,嫁衣都快做好了,然而没多久又说不用去了,她觉得蹊跷去找白浅也找不到。
城里有年轻女子丢失的传闻,她父母知道女儿不用出嫁也高兴,加上她死缠烂打,和她透露了一点。她查了很多,又经历了许多事,知道了和白浅有关,在原定的吉日里带着她赶製好的嫁衣去了庙里。
庙里当然什么也没有,第二天她回去,床头放了一把油纸伞,伞骨中含有白浅的骨头,这是她后来多方查验推测猜到的。’
江枫听完,默默消化了两秒。
苏流光总结道:‘比你知道的多两点,一是伞骨里有白浅的骨头,二是白浅和林月单独出去那段时间,白浅给林月下过幻术,两人毫无顾忌地亲密过。’
两块黑色的石头,正对应两点,江枫想到了,哪有那么多偶然?但她什么也没问。
一是苏流光没提过,再者她这会儿也没心思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