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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觉。”
江枫一愣,脑门冒出一排问号。“?”
这话听起来完全是不加掩饰的敷衍,苏流光也不多解释,江枫思量片刻也不管它了,乐呵:“那就是我猜对了,啊,不对。”
“我推测对了。”她郑重其事又沾沾自喜道,身后要是有尾巴估计要转得飞起。
苏流光睐她一眼,“那你猜甘霖和张丽丽什么关系,啊,不对,推测。”
后半句明摆着是调侃人,江枫浑不在意。
“恋人?”既然这么问了,她肯定是往问题上面靠拢,即“张丽丽的恋人是谁”。
“十有八九。”
江枫挑眉,没等她问,苏流光就解释了,“甘霖书上有张丽丽字迹,还很多。”
那这俩人关系想来不错,而且甘霖能出现在问题里,和张丽丽肯定有点纠缠。
不过,她问:“你怎么知道张丽丽的字迹,刚看我翻书时候你瞧见张丽丽的字迹了?”
“嗯。”
江枫于是不知第几次感叹:“眼睛真好。”
苏流光垂眸,似是百无聊赖又翻开书,来回翻着那两页。
江枫瞅了两眼,略有点迷茫不知该做什么,问:“我就发现这些,还有别的不,现在就等着喽?”
“没,嗯。”
她点点头,卸下负担,安心开始百无聊赖,等几分钟后的场景转换。
目光逡巡几圈最终停留于天际,苏流光在她外侧,要看向窗外就要越过苏流光,也就无法避免看到苏流光,她还在来回翻那两页,百无聊赖似的。
斜了一眼,挪回去,又斜了一眼,再挪回去,而后又又又斜了一眼,这次没再挪开了,此刻那片天际就成了顺带看到的。
实在少见苏流光这么无聊的模样。她或许经常显得悠哉,但像这样做些无意义动作,倒真是前所未有。
譬如此时她如果是看似随意,实则刻意地打量周遭环境,或是无所事事时静静待着,做一块安静的冰雕,江枫大概不会有什么感觉。
但这么无所事事,还是游手好闲样式的无所事事,江枫总觉得哪里不对。
“苏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隻道。
“嗯?”苏流光发出个疑惑的音节,目光缓缓离开书页,放到她身上。
那目光无波无澜,并不呆滞,却也不生动,只是安静的,一如风平浪静的海面,但人人皆知其下暗流汹涌。
所能看到的不过那一层粼粼的海面,辽阔,平静,尽管心中知晓,但也只是心中知晓。
或是此刻清闲下来,心思也开始流转,江枫看到她的眼睛,恍然似要陷入其中。
就像此刻,她知道海下汹涌,知道苏流光此刻不对劲,但她仍不惧怕海,只因所见平和,也并不多担忧苏流光,因知晓此人深沉。
心知肚明其下深邃不见光,真正内核分明也从未谋面,却仍愿意靠近那层表象,脆弱不堪一击的表象,到底是为什么?
她讲不清楚,想不明白,隻清晰听到此刻自己心中的声音,叫嚣着接近她,走进那片海域,闯入那团漩涡。
如此疯狂,如此不可思议。
“我……”她完全不能搞懂此刻自己的想法,隻觉得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发出哪隻言片语。
她顿了好几秒没下文,苏流光始终看着她,眼神不曾闪烁,见状补了一句:“怎么了?”
江枫拧眉,抬手捂住心口,目光却还停留在苏流光眼中,那片辽阔的平和海面上。
她突然有一种衝动,不知由来,却汹涌至极,一霎那俘获她所有心神。
好想听这个人讲讲她的故事,完全的,不留一丝空白的,告诉自己她所有的一切。以各种丰富的表情,起伏的语气,倾诉她所有的不满,用她积压封存起来的诸多情绪将自己淹没。
她一定积攒了许多情绪,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遗憾的,庆幸的。
什么都可以,在这一刻自己来者不拒,或者说满心期待,就连那些不好的情绪,自己也想全盘接受,而后抚平她发泄时皱起的眉。
她骤然间清晰意识到自己的欲望与衝动,前所未有的。这种衝动所掀起的浪潮足够磅礴,磅礴到她匪夷所思,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胸腔连带着浑身脉络骨骼都被这浪潮溅起的水花洗礼衝刷,她目光有些愣,捂着心口的手指曲张,微微开口。
原来是这样。
“我。”话音戛然而止,她忙捂住嘴转头咳嗽了声,抽抽鼻子转回来说:“突然想起来,我这万一关键时候打了个喷嚏怎么整啊。”
“不打。”苏流光简明扼要。
江枫呐呐:“这我控制不住的吧?”
“你能。”
江枫哑口,转回去和大学物理的封皮大眼瞪小眼。
她不行,对方是苏流光,哪里能行。
哪里都不行。
她无声叹了口气,肩膀微沉,却非遗憾,只是一种站在难以企及的庞然大物前,自感渺小而不知所措的下意识反应。
一旁苏流光扫了她一眼,侧目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而她余光见苏流光视线放到窗外,便拿目光偷偷摸摸又肆无忌惮地去描摹身侧之人。
所谓的喜欢原来是这样。明晰“喜欢”后,这“喜欢”好似翻倍了一般,巨大的喜悦降临,将她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