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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赎罪戏码

 

《未知法则》:赎罪戏码

即使如此,还是不得不给出答案,否则我肯定会后悔。

母亲与女友同时面临死亡,若只能拯救其中之一,那么该如何选择呢?

……这道题毫无意义可言,实在是非常无聊并充满恶意的陈腐问题。深入思考只是找自己麻烦、给自己徒增苦恼,事实上根本没有正确答案,不论是选择母亲还是女友,皆是错误的、不圆满的一场悲剧。

极端的取捨。

我很清楚这种题目,不存在正确的解答。

我很清楚这种题目,仅是为了使人苦恼。

所谓的「我很清楚」,即是透彻的领悟到真实,打从心底知晓其意义,看穿最根本的源头——然而,我却有不得不思考这道题的充分理由。

此刻,只要有我的决定,眼前两侧的平衡便会瞬间分崩离析,其中一方必然因此得到救赎,而另一方——将会遭到无情的、冷酷的、悲惨的捨弃,也会因而被赋予绝望与死亡。可以的话,我自然不想去选择任何一方,但若我迟迟不作出决定,平衡的天秤本身便会毁灭,其结果只会导致什么都无法拯救,通向最坏的结局。

所以不能踌躇、不能犹豫,也不能优柔寡断。

「阿玄,不要被她的话左右!」「儿子,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她」喊着什么、「她」说着什么。我没有仔细去听,我的意识脱离现况、拔除紧张感、击碎七情六慾的根源,捨弃人性、泯灭情感,「嗯,我知道。」我淡淡地回应她们其中一方,不过究竟是哪一方呢?我对哪一方表示同意了呢?我不清楚,她们想必也不确定。没时间了。

双方都是重伤,只要她们其中之一再捨身攻击对方一次就完了。

必须选择其中之一。

必须背叛其中之一。

必须捨弃其中之一。

不能再拖,依凭直觉也好、倚赖衝动也罢,决定吧。

「……」在崩坏的结局中,我走向右侧,右侧的她露出欣喜与自信的笑容,是的,我选择了右侧的「她」。至于左侧的那个她,是什么表情呢?会是绝望交织,还是怒气暴涨,亦或是悲伤狂涌?基于义务与好奇,我理所当然地朝被捨弃的她看去……很可惜,那副表情不是绝望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纯粹的面无表情,彷彿她本身的存在既已消失,徒留一具人偶般的躯壳。

好了。

我选择的到底是哪个「她」呢?

当然是我挚爱的、挚爱的、挚爱的她呀。

随即我体会到——

真简单。

为什么之前还要犹豫那么久呢?

糟糕,嘴角不禁向上一弯,会不会对被捨弃的她不太礼貌呢?又或者是不存在的导演会责怪我破坏气氛?算了,管他的。我笑了,嘴角勾勒出不对称的弧度,愉悦地畅快地舒爽地笑着。

「你没有人性。」良心如果存在,多半会如此指謫我,可惜我业已失去……不,打从开始我就不曾拥有,只是直至不久前,我都佯装成与良知是好伙伴,一点也没错——那就是偽善。

直到方才进行「选择」之际,我才捨弃了偽善者的身分。

真正的我拥有什么样的内在,我很清楚。

「以上,纯属虚构。」开玩笑的,我原本就不是偽善者,原本就没什么良知嘛。我低喃出本人的招牌标语,只不过杀害「她」以后,在社会道德上恐怕我会沦为最残忍的杀人魔吧。

不可逆的选择已昭然若揭。

命运的剧本既已触发,便不会停止。

是故,终焉降临。

?

「该说是不幸、倒霉还是运气差呢?」身份正式转为敌人的母亲语气很平静,「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支撑着她的重量,我不发一语,答案浅显易懂。

足以令人致死的大量鲜血蔓延。

我对母亲出手了。

仅仅一刀。

……母亲非但闪也不闪,还将身子迎向我,刀刃因此毫无阻碍的直直贯穿她。

我尚未将白色长刀抽出,她维持被贯穿的姿态靠着我,脸离我很近。我的手除了握着白色长刀,还顶着母亲的腹部、支撑着她的重量,温热的鲜血沿着我的手掌不断滑落。

「你不会后悔吗?」

不会。我默然,她靠着我的身体越来越重了。

「你不后悔就好,如此也算我对你的赎罪吧……不过没能连你妹妹的罪也一起洗清就是了。」

还能说出完整的句子,真了不起。

「嘿……你干嘛哭?」

哭?被杀的是你耶,你才该哭吧。我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喷上来的血液,总之我摇掉了脸上的某种液体,痒痒的。

悬在死域上空的那几把巨大螺旋锥子正在崩解。

我杀了死域独行,现在进行式。但并不是凭着实力,而是母亲故意被那刀刺中的。

……这女人,打从开始就已经料到一切了吗?

与她之前所说的一样,打从遇上我之后就打算製造出这样的场面。然后,估计她也料到我会做的选择是什么。

赎罪?这种自我满足的赎罪,有点过份呢。做尽违反伦理道德的事情以后,才终于良心发现吗?为什么?

「……好轻松……」她气若游丝,双眼失焦。如今她在注视着什么呢?

伴随着短促的一阵晕眩,这座空间——死域解除了,场景回归夜晚无人的工地。雨也停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很轻松。认真算起,你连罪孽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偿还啊。除了我以外,有多少这样被你拋弃的孩子?还有,死域独行这个立于尸堆之上名誉呢?我与小寒都是受害者,你却想就这样用死抵消一切?

不过,小寒竟然没有硬衝上来把母亲打成肉酱,很令我讶异。

「为什么想用这种方式寻死?」我问道,这恐怕是最后一个能问的问题。

「因为活得累了,」你活得衣食无缺,在基金会又有名望,你好意思说这种话喔?随时断气都不奇怪的母亲继续说:「我并没有渴求长命百岁的慾望,我活得已经够尽兴了,已经对无数的事物都感到厌烦啦……我仅仅只是找不到死的契机与动力,我不想死得毫无意义,那与我的个性不合,事实上我还想替自己的死准备华丽的舞台呢……」

「……接下来你就偶然遇上了我?」

「对,灵感就随之被激发囉。」这算哪门子的动机?还有,这死亡舞台一点都不华丽吧。

「对不起。」她的声音变细了。

「去死吧。」我的语气很平淡。

「说得好。」

「好重啊。」

不过,已经不会再有回应了。

小寒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对我抢了她仇人的性命而发怒。

突然,我感觉小寒比我还会体谅人。

「走吧,小寒。」「呵,阿玄——」

深夜的工地中,我把白色刀刃从逐渐降温的躯干中拔出,「嗯?」我转头望向小寒,她的回应有点奇怪。

「——阿玄,不要被骗了!」

什……我内心一惊,同时我身上母亲的重量彻底消失。小寒向右侧的方向踢去一块碎石,那块碎石以流星般的速度射向某处,旋即我的脑袋一疼,好像抓回了某种现实感,有如大梦初醒般的清醒。

「了不起、了不起。」小寒射出碎石的那个方向,工地钢架的后方缓缓地走出一名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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