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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这么多美好,风花雪月,山河万里,她要和宁殷一同走过,将上辈子的缺憾活成圆满。
可虞灵犀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生气,不仅因为那支射向兄长的箭,更是宁殷偏执乱想的性子,她并不打算将此事揭过。
“以后我会常给家人报平安,告诉他们我在此处挺好,直至四日后天下大乱。”
她趁机提要求,告诉他:“若不放心,你可以拆看信件内容,但不许阻拦,知道不曾?”
宁殷面无表情,捏了捏她的腰肉。
“差不多得了。”
他的声音带着松懈下来的慵懒,轻缓一笑,“平常人这般对本王说话,是会被拔舌头的。”
虞灵犀哼了声,在他怀里转过身,将散落满榻的香料、红豆和纸笺重新装回香囊中,拉紧抽绳系了一个优雅的结,重新挂回宁殷的腰带上。
“这个我隻送一次,你要收好。”
她穿得单薄,方才又出门吹了风,指尖冻得微微发红。
宁殷没有回答,隻略微抬起手臂,低沉道:“到姘夫怀里来。”
虞灵犀与他面对面,将下颌搁在了他肩头。
宁殷就势将她揽入怀中,单手解开衣襟抓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胸膛处,用自己身上最滚烫的心跳温暖她的指尖。
冰冷的手掌猝然贴在心口的位置,凉意刺骨,定然不好受。
可宁殷却反而将她的手掌贴得更紧些,低笑闷在胸腔中,震得虞灵犀的半边脸颊发麻。
他慢慢抚着虞灵犀的头髮,用身体将她禁锢,心口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微蜷。
大婚前日。
宁殷照旧早出晚归,忙时整天整夜不见人影,闲时便唤她陪着烹茶静思,像是忘了薛、虞两家那桩天子亲赐的婚事。
下属进进出出禀告朝中事宜,从惠嫔突发暴毙,不到一岁的小皇子殿下过继到了皇后身上,一直谈到御史台的官员调动,事无巨细,却不曾有一件与取消婚事有关。
虞灵犀提笔润墨,只能愤愤然宽慰自己:那便看谁先沉不住气吧。
她修了家书一封,告知家人自己一切安好,婚事喜堂的布置需如常进行,以免被人抓住把柄云云。
写好后吹干墨,她便将家书折好交给门外的侍从,回屋躺在榻上,撒手不管了。
一盏茶后,这封家书便到了宁殷的手中。
他一手屈指抵着太阳穴,端详着那页薄薄的信纸,视线在那行“婚事喜堂布置,如常进行”上稍作停留。
几名亲信下属正静默一旁,等候命令。
自宫变以来,朝中职位空缺无数,不乏有户部、兵部的肥差。而宁殷最先埋下棋子的,却是御史台的言官。
他所见并未眼前之利,控制了御史台院,便能控制朝廷风向。
不知过了多久,静王殿下将信笺慢条斯理折好,吩咐道:“让御史台的人准备奏折。”
坤宁宫,崔暗躬身进殿。
见皇后正在榻上哄小皇子入睡,他便顺手取走宫女手中的篦子,替皇后慢慢梳起头髮。
襁褓中的婴儿未及周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亲娘了,睡得香甜。
皇后不动声色坐起身,略一抬指挥退宫婢。
崔暗便慢声禀告道:“娘娘,新上任的柳御史两刻钟前着官袍离家,正准备入宫面圣。”
皇后看了眼外头残雪上投射的斜晖,道:“这个时辰,他有何事要报?”
崔暗回答:“据说,他手里有薛右相的一些不利证据,可要臣出手……”
“给薛家传个信吧,你我便不必淌这趟浑水了。”
皇后虚无的目光落在熟睡的婴儿身上,问道,“原先东宫怀孕的那几个侍妾,如何了?”
“皇上念及其身怀六甲,并未处死,而是幽禁在掖庭宫中,如今孕期已快足月。”
崔暗顿了顿,方继续道,“孩子生下来,世代为奴。”
“既如此,就不必生了。免得陛下某日想起,会觉得心堵。”
皇后拍了拍小皇子的襁褓,古井无波道,“处理了吧。”
虞府西宅,下人正在挂红绸喜字。
见到薛岑登门,虞焕臣有些意外。
无论是两家如今貌合神离的关系,还是他目前尚且背负的“未婚夫”身份,都不该此时上门。
薛岑瘦了些许,但依旧儒雅清俊,开口只有一句:“阿臣,二妹妹还好么?”
虞焕臣心里一紧,险些以为薛岑已经知晓么妹留宿静王府的消息。
但很快,他否认了这个想法。
薛岑的目光看起来干净温和,似只是这么久没有虞灵犀的消息,忍不住为她担心。
“岁岁很好。”于是虞焕臣回答。
薛岑略松一口气,又道:“可否劳烦阿臣替我转告二妹妹,能否与她小叙片刻?”
当然不能!
“此时见面,于礼不合。明日便是婚期……”
说到这,虞焕臣微妙一顿。
他心里无比清楚,明天恐怕没有什么婚期,只有翻天覆地的一场乱。
傻岁岁一条心系在了七皇子身上,归是为了他,逃亦是为了他。
可薛岑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略一皱眉,便做出了让步。
“是我唐突了。不过阿臣,望你这两日守护好二妹妹,那日自静王府邸归来,我便心神不宁,总担心她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