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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笨一点。”仲溪午开口,并未反驳,“戚家会付出该有的代价,我向你保证,只是现在还不行。“
我知道戚家手握兵权,想要瓦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也知道着后宫女子每一个都有自己存在的缘故,轻易不可动。我知道上位者不易,凡事不能隻凭自己心情。
可是知道……不代表就能理解,而迟到的公正,跟不来没有什么不同。
“皇上作为万人之上,亦不能事事公平,所以……”我跪下开口,“人都是有私心的,若是皇上放过齐戎舟,我会劝说父亲辞官回乡,永世不会返京追究此事。”
“你要离开?”仲溪午在我面前缓缓蹲下。
“对,齐戎舟的一条命,换我对戚贵妃的既往不咎和父亲的辞官归乡,于皇上来说,不算是吃亏。”
华深作恶多端,可是曾经我也不会旁观牧遥去陷害他,知道他被害的真相,我也有一度想不惜一切代价让戚贵妃偿命,这个心思我在很多人面前都外露过。
因为我知道这个世道不公,杀人偿命永远是针对无权无势之人。
因为我知道在这里,人情凌驾于律法之上。
华戎舟为护我,无数次历险,他对我一片赤诚,我又岂能负他,人心都是肉做的,水滴还能石穿。我遇见他以来,他待我如何我自然清楚不过,所以既然这个世道本就不公,我又何必宽于待人严于律己,他从未主动去杀无辜之人,而律法也从来都不能照顾到所有情况。
“我说过不会揣测你,可是你从来都没有信过。”
仲溪午起身,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让人心头钝钝的疼。
“也罢,既如此,我也不枉费心思了,只是……什么事都能依你,唯独你想离开……绝无可能。”
仲溪午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传来,我抬头对上他的双眸,隻觉得遍体生寒,他虽一贯温润有礼,可是他是帝王,和仲夜阑还是亲兄弟,骨子里还是少不了皇室的狠厉。
“皇上此话何意?”我不由得握紧手心开口。
只见他却走向书桌,翻了半天衝我丢过来一个小匣子,我心中疑惑,伸手打开后,顿时如坠冰窟。
这里面,全是我之前搜刮的华相的罪证。
被我翻了无数遍的东西,我自然眼熟不过,所以也不必再细看。
“银杏是你的人。”
这是肯定句。
仲溪午不语,我心中有些凄凉:“你方才还说我不信你,却是在我身边安插了这么一个人物。”
我向来防备心重,很难相信他人,所以能接触到我梳妆台的只有千芷和银杏。梳妆台首饰盒子众多,一般人也不会翻找。
和离前银杏处处引我撞见仲夜阑和牧遥相见的场面,我出门仲溪午却每次都能找到我,我虽然觉得有异,却也不曾放在心上。
可真是一步……出人意外的棋,杀的我如坠冰窟。
“我知道如今无论我如何说辞,你都不会再信,但是你和华相想这般轻松离京,却是不行。”仲溪午开口。
“也是,这上面的种种罪行累加起来当诛九族,不如皇上赐我一死。”
仲溪午走到我身前,伸手把我拉了起来:“你明知我心思,为何还要说这种话来刺我?”
“我知道你心思?”我看着他,如同第一次见到他,“仲溪午,我从来都不知你的心思。”
仲溪午看了我许久,才松了手开口:“我给你这些不是要问你罪责。”
“那是为何?”
“你方才说以……戚贵妃之事换你那侍卫安全,可以。那若想换华相安全,你就亲自来揭露这些罪证。”仲溪午开口。
心里一瞬间出奇的冷静,仿佛再也没有波澜,一直以来我的犹豫,我的迟疑,此时都消失了个干净。
手指在盒子上划出浅浅痕迹:“为何要我来做,皇上不都已经将证据握在手里了吗?”
仲溪午看着我,眼里明明灭灭是我看不透的神色:“届时你就知晓了,下月初五宫宴上,你若是当众公布这些,我便饶华氏一命。”
是怕在朝堂上揭露华相的罪恶,会有无数支持他的党羽吗?所以由我……他的亲生女儿来做,便是无人能反驳了。
我忍不住笑了:“皇上可真儿戏,这罪说罚就罚,说赦便赦。”
“浅浅……”
仲溪午似是想拉我,我侧身躲了过去,他悬在半空里的手显得有些可怜。
我垂头开口:“皇上金口玉言,那我现在就去接华戎舟出狱,下月初五,定如皇上所愿。还有银杏,皇上自行召回吧,我是不敢再用了。”
我起身就走,却听他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浅浅,我所做都隻为让你能站在我身边。”
我没有回话,隻当是不曾听过,径直走了出去。
外头的太阳太刺眼,照的人,头髮懵。
离宫之后,我径直驶向了京兆尹衙门的方向,坐在马车里感觉格外颠簸。
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瓶子,在手心里把玩了许久,最终抬手丢出了车窗。
那是装止痛药的小瓶子,正是我之前给仲溪午涂过的伤药。
狱卒似是早得了通知,我到之时就已经解开了华戎舟的枷锁。
华戎舟安静的呆在一片脏乱之地,脸却异常的白净,我此时才觉得心里没那么压抑,勾了勾嘴角说:“出来吧,我来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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