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事立刻升级为『不能让对头比下去』的外交事宜。
照旧是一通鶏飞狗跳乱七八糟,若不是霍不疑预先提防,手段了得,边城险些闹出部族火拼的惨事,最后凉州州牧亲自出马,一番安抚劝说外加和了十八桶稀泥,崔二郎同时有了两位不分主次的妻子。
二皇子被呛的连声咳嗽,太子忍笑去捶打他的背,四皇子喷了一案几的酒,四皇妃赶紧帮他擦脸,皇帝笑的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事他早得过崔侯私报,只是不知道细节竟如此可乐;反正朝廷对西北诸部的羁縻策略是『拉拢小的制约大的』,联姻两个小部族也不坏。
正当众人都以为崔家二子将老爹缺了一辈子的桃花运都补足了,崔侯的人生也开始骚动了。某次崔佑巡边,路遇悍匪,偏偏带的人手不多,危难之时只能负伤逃入雪山,然后被一个贫苦的猎户寡妇救了。
后来崔佑得知,自从这家男人死后,这妇人带着老人孩童日子过的十分艰难,但她无论如何都不肯撇下老小去改嫁。崔佑觉得这妇人坚韧可敬,便对她说『自己心中妻子的位置早有人了,若她愿意,自己就纳她为妾,帮她照顾老人孩子』——然后单身了大半辈子的老崔,终于房里有人了。
其实若只是寻常的救命之恩,给钱关照就是了,崔佑之所以会纳了那妇人,众人心知肚明,那些日子在山中必然发生了某些不可言说之事。
皇帝很是感慨:「这样才好,朕看你一直孤零零的很不是滋味,可谁劝你也不听……这下好了,阿猿啊,有个女人贴身伺候你,朕也放心了。」
说完这话,他照例不忘瞪养子一眼,「听见了没,连你崔叔父都有人了!」
霍不疑温和的笑着:「臣听见了。」
大公主一直心怀怨怼,想着若非姓霍的捣乱,此时东宫之主说不定还是她那好说话的同胞兄弟,自己何至于受三皇子的气,于是忍不住酸道:「说起来,子晟也是有人的,五年前都快要成婚了,可惜啊,一朝……」
「住嘴!」
「长姊说什么呢!」
越皇后与太子同时厉声喝斥,大公主悚然惊醒,大驸马连声告罪:「公主是饮酒醉了,醉了,说话不经心的,子晟莫怪,陛下,太子殿下恕罪,千万恕罪……」
霍不疑垂首不言,众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皇帝久久注视长女,面无表情;殿内气氛凝重,无人敢开口。这时一名小黄门轻悄走进殿来,在岑安知耳边说了两句,然后岑安知朝皇帝一拱手:「陛下……」
皇帝点点头,然后朝长女道:「你不会说话,回家好好自省后再说话,这一年,你就不必再进宫了。」
「父皇……」大公主哀求的看向皇帝,被禁止进宫一整年,属很严重的惩罚了。
大驸马在旁懊恼不已。
皇帝没理他们,抬头又道:「今日差不多了,太子,子晟,崔佑留下,其余人散了吧。哦,骆氏,你也留下。」
越皇后率先起身,从侧面离去,其余人等出席后齐声告退,然后鱼贯出殿。
走出殿外,几位小皇子先是一哄而散,大公主用力甩袖,泄愤般的大步快速离去,大驸马赶紧跟上。二皇子看四皇子面色潮红步履不稳,过去帮四皇妃托着四皇子走,四皇妃不知前情,只觉得这位二皇兄虽然看着有些落拓,但真是很好的人。
二公主让二驸马先走,自己拽住三公主的袖子,低声道:「你适才跟那骆氏说了什么!我虽听不见,可难道你不知道我会读唇语!」
三公主慢条斯理的抽回自己的袖子:「阿姊既然知道我说了什么,为何来兴师问罪,我又没说错话。」
二公主低嘆道:「子晟也是可怜,难得身边有人了,你何必去挑拨。」
「我就是看不顺眼骆氏那副看似恭顺实则得意的嘴脸。」
「你怎么知道她是假恭顺呢,早些年骆氏在宣娘娘身边,颇有贤名啊。」
「真恭顺还是假恭顺,我不清楚,我也用不着清楚。」三公主一脸閒散,「我与驸马全家和好了,我与自己乱七八糟的前半辈子和解了,如今我也没什么别的乐子了。阿姊放心,我有分寸。」她脸上笑着,可笑容中分明是寂寥。
二公主不再教训,上前挽着妹妹的手走去。
不远处,袁慎跟着小黄门往宣德殿走去,正好与她们错开。
袁慎步入殿内,发觉偌大的宣德殿只剩下皇帝等数人,正要给皇帝和太子下跪行礼时,他猛然看见霍不疑在旁,顿时心神大乱。
霍不疑看见是他,也定定的望了他一眼。
皇帝正在问骆济通:「……这么说来,若不是你看着,子晟就要胡来了。」
骆济通笑道:「霍将军一忙起来废寝忘食,妾不过略加照料,不敢表功。」
「功劳还是有的。」太子道,「崔侯的信中说的巨细靡遗,你都能算是子晟半个管家了。若不是你晴天晒被冬日烧炭,谁知道子晟会把日子过成怎样!」
崔侯忍不住道:「也不至于这么不济吧…我与子晟住在一处,那宅邸虽不如当地豪族舒适,但饱暖总是无忧的…」
——太子你想给骆氏夸功也不必这样啊!
「臣的长媳第二年就进门了,那小女娘自幼在继母手中过的不容易,进门后对臣百般孝顺,对子晟敬如兄长,一屋子大男人的衣食住行,她也竭尽全力周全了……」当然,不如骆氏调理的那么精緻就是了。
太子当做没听见崔佑的话,继续夸奖骆氏,骆氏一脸娇羞,霍不疑始终旁观。
皇帝看见袁慎来了,温和道:「善见,你来的正好,上近前来。」
袁慎依言行事,皇帝又道:「善见,你给朕拟旨。子晟今日回来了,他在外五年很是辛苦,还立下了大功。朕决意赐爵列侯,是为『高雍侯』,官封骠骑将军,享万石官秩,依旧加侍中,加食邑……」
霍不疑忽然笑了下:「陛下,您之前已赏赐臣许多了,臣就孤身一人,要那铺天的产业作甚。再说朝廷就快度田了,树大招风,您真的还要赏么。」
皇帝笑駡:「竖子狡狯!那些是赐给你的么,是赐给你老子的!不论他在不在,虞侯他们有多少,朕也不能让他少了!也罢,这回征蜀之战中你有大功,回头我将僭王一系的财帛田土庄园分你些就是了。」
听完皇帝吩咐了一长串,太子和崔侯都满意的跪坐一旁。
袁慎一一应下,对皇帝要赏赐霍不疑什么他幷无看法,不过为何要特意召他过来呢,回尚书台说不是一样吗。
皇帝向前附身,按着养子的肩头,沉声道:「子晟,你知道少商与善见定亲了吧。」
话未落音,殿内众人俱是一震,骆济通尤其脸色发白。
霍不疑缓缓抬起头:「我知道。」
皇帝道:「你可有话要说。」
殿内寂静,袁慎发觉自己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涎。
霍不疑转头看了眼袁慎,缓缓的摇头:「袁侍中为人沉稳,行止有度,少…程娘子嫁与他,终身有靠了…」
袁慎和骆济通双双落下心头大石。
崔侯看了皇帝一眼,饱富深意的摇摇头,拈着鬍鬚没有说话。
太子疑惑,一方面他很高兴兄弟这么果决的斩断前缘迈步未来,一方面,他觉得,仿佛霍不疑刚才的话中…带了些颤意啊…
「好。」皇帝拍腿,看了眼骆氏,「你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霍不疑端坐的姿势仿佛凝固了一般:「五年前,我害了一个女子,她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我却在与她成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