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这个呢?”殷刃又指指两个黑色塑料块,这东西上的煞气稍微强点。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突然有种回到识安灵器仓库的错觉。
摊主:“哼哼,这些可是稀罕货。看了后三天就会死的录像带,听说过没?”
“可是现在大家都不用录像机了吧,好像都在买碟。”殷刃回忆着生活所见,“买回去有什么用?”
“收、收藏不行吗,情怀,情怀你懂不懂?”摊主似乎被戳了痛脚,声音尖利起来,“我也不是没碟,怎么着,你买吗?”
殷刃看了一圈,没发现碟片:“我看看。”
碟片没有被摆出来,难不成是碰触类的诅咒?先前只是接触邪物才会撞邪,这个时代的诅咒灵器还挺与时俱进的。
摊主又哼哼两声,从黑暗里鬼鬼祟祟递出个黑皮包:“这可是厉害货,有相中的自己拿。”
奇怪,皮包上没有封印术法的味道。殷刃疑惑地拉开拉链——
《○情春宵》《十世○缘》……碟片封面打印粗糙,颜色俗艳,一片明晃晃的肉色。
殷刃:“……”
他无语地拿起一盒,左看右看,没看出上面有什么诅咒。
摊主见他不吭声,连忙趁热打铁:“你不中意?不中意我这还有男男的,女女的,物美价廉哦。”
您的业务还挺广,殷刃无力地吐了口气。他还没来得及拒绝,一隻手伸到他眼前,把那张碟片拿走了。
面对满眼马赛克,钟成说很平静:“别买这个,不合法。”
殷刃:“不,我不是想……”
钟成说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殷刃也不知道他是想表达“我明白”还是“你不用说了我懂”。鬼王大人抹了把脸,隻觉得自己的风评上多了个小小的污点。
等等,邪物有风评的说法吗,殷刃认真思考起来。
五分钟后,该摊主被闻讯而来的鬼市市管拎了出去。
“不好意思。”面对三个识安员工,市管人员擦擦汗,“总有人把阳间违禁品混在阴间违禁品里卖,我们也很头疼,感谢各位支持我们工作。”
钟成说:“……你们这里可以买卖阴间违禁品?”
“别较真嘛,就是个说法。你们就当它们是‘特殊藏品’。”市管人员自知失言,连忙赔笑。
……
“抓着我,小心跑丢。”处理完这个小插曲,钟成说又转向殷刃。
他刚才忙着采访彭老狗,问了半天才抬头,这一看可好,搭檔没了。这回钟成说主动伸出手,不过攥的是殷刃的手腕。
殷刃自知理亏,倒也没挣脱。
看了一圈,鬼王大人没瞧上这些零碎物件。他决定好好表现表现,认真听两人聊吕光祖。
街道边雾气沉沉,昏暗的夜色下,来往行人面目模糊。
几人慢慢走着,脚边灯笼青青红红。整条街上只有轻声细语,透出诡异的静谧感,确实有着讲故事的好气氛。
彭老狗嘴里,吕光祖比卢小河说的还要猥琐几分。
吕光祖是标准的夜行人底层配置——他比普通人多个不算强的阴阳眼,别的啥本事没有。此人素来欺软怕硬,好吃懒做。他压根逮不住鬼,又懒得维持明面生计,索性做起来黑中介生意。
“黑中介”在夜行人里不少见。
他们会先一步找到不懂行的客户,花言巧语骗取高价,然后抽掉个七八成“中介费”,转包给其他实力普通的夜行人。
但这类人里头有个约定俗成的“三不坑”。一不坑未成年和老人家,二不坑公家相关的正事,三不坑同为社会底层的劳苦群众。
吕光祖把规矩坏了个遍,还特别喜欢在人前嘚瑟,不少黑中介都瞧不起他。
不过几年前,他突然低调了不少。有那么一阵子,众人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谁想到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居然绑上了个连环杀人案。
“就我的了解,那小子不像个敢杀人的人。”彭老狗嘬着牙花子,“他坏归坏,胆子那个小哦。别说杀人,他见了杀鸡都腿软。”
“那还挑衅阎王,难道是被派来给阎王下套的?也不对啊,那他点名识安干嘛?”小伍唉声叹气,“唉,还是我搭檔更擅长这些。”
“说到找尸体……吕光祖确实提过‘失踪案’。”
彭老狗拈着自己的收款卡,故作高深道。
“听好喽,这可是最值钱的料。就前几个月,我和驴皮……吕光祖去喝酒,他突然跟我谈起来扁珠街失踪案,他先前一直不提这些事儿的。”
殷刃与钟成说对视一眼,见钟成说脸上有了困意,鬼王大人自觉接话:“之前不提这些?”
这人困得手发软,都快牵不住他了。殷刃顺手一握,又把这人的手攥紧。
钟成说原地震了一下,脸上多了几分清醒。
“对,吕光祖才不关心那些个案子呢。所以那天他突然说了嘴,我还挺奇怪的。呃,你们知道扁珠街失踪案吧?”
三人默默点了点头。
只要人在海谷,肯定多多少少听说过。就连刚苏醒不久的殷刃,都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不少——
扁珠街失踪案,失踪者是个九岁的小男孩,叫陆元元。
这桩案子本身非常普通。男孩出门帮爷爷买膏药,走入监控死角,就此人间蒸发。
爆点在于陆元元本身的情况。
这孩子父母都是外地务工人员,一年前因意外过世,在世的亲人只剩身体不佳的爷爷。志愿者不在的时候,陆元元承担了不少杂活,将老人照料得无微不至。尽管苦难不断,男孩脸上总是带着笑,旋出深深的酒窝。
那笑容非常有感染力,居委特地拍摄视频组织捐款。谁想视频引来了挺大关注,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然后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陆元元失踪了。
他的爷爷搬了个马扎,痴痴地等在门口,逢人便问孙子的下落。志愿者每天去送饭,老人也不收,隻说会在邻居家吃。
警方下了大力气搜寻,然而一无所获。男孩并非遭遇意外,极有可能被诱拐或杀害,罪犯十分狡猾,没留下任何线索。识安曾协助排查,后因线索不足无法进行。
男孩就像融入大海的一滴雨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城市角落。
而他的爷爷只是安静等着,目光看着街口的方向。两周后的某个夜晚,他倒在了家门口。
陆元元失踪后,老人几乎没怎么进食,身体衰弱得极快。
那天之后,“网红孙子失踪,病重老人竟活活饿死”的新闻便上了头条,在各个网站上激起轩然大波,足足两个月才平息下去。
“难道陆元元就是七个受害人里的一个?”钟成说皱起眉,硬生生憋下去一个哈欠。
彭老狗在两人面前晃晃收款码:“我单知道吕光祖提过这事儿,他说那个男孩儿挺不容易——没头没脑的,就说了这么一句咯。至于别的,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殷刃干脆地扫码付款:“多谢彭爷。”
“嗨,客气啥。”
被殷刃道谢,彭老狗反而有点不自在。他缩着头沉思了一会儿,戳戳自己胸口的人面疮。
那块烧饼大的凸起扭动了下,细声细气地开口:“再附送你们一个情报……陆元元的爷爷成了厉鬼,还待在老地方,你们可以顺路问问他。只要让伍嘉义陪你们去,他伤不到你们。”
伍嘉义:“牛逼,我怎么没想到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