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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你说过没有啊?”楚山野妈妈问他,“这孩子现在就回家一天半,我一问他,他就打哈哈糊弄过去,你说这可怎么办?”
“没说过。”
顾轻言眉头微蹙:“他周五晚上几点放学?我这周正好回家,顺路去学校接他吧,路上我和他聊聊。”
“又麻烦你了,言言。”
楚山野妈妈的声音里满是愧疚:“真是不好意思。”
“小野也是我弟弟……”顾轻言说,“照顾弟弟应该的。”
电话挂断后,舍友温桥刚好拿着盆从卫生间出来,一边晾衣服一边问他:“谁的电话?”
“我邻居阿姨的……”顾轻言说,“要给我寄水果,到时候分给你们,特别好吃。”
“哎呀,上次阿姨还给我们买蛋糕呢。”
温桥一边晾衣服一边回头:“你一直说的那个弟弟,就是邻居的弟弟?”
顾轻言点了点头。
“有个弟弟家里挺热闹的吧?我从小就想有个弟弟,这样我爸揍我的时候他能分散一下火力……”
温桥说,“我家那边贯彻独生子女政策,一家一娃,班里要是谁有个弟弟妹妹,那可是跟宝贝似的,全班人放学都要去他家看小孩。”
在一边打游戏的李洋插嘴:“好什么好,闹腾死了,你都不知道这些小孩脑袋里在想什么。与其说是弟弟,不如说是魔童降世,和我家狗关在一个房间里,狗都不如他能拆家。”
“真的假的?”
温桥来了兴趣:“仔细讲讲,我就爱听这个。”
“哪有什么可讲的?就是小孩折磨人呗……”李洋叹了口气,“你问小顾,是不是小时候特别讨人嫌?”
顾轻言回忆了下楚山野八岁的时候,确实又调皮又不听话,每天都能听见隔壁温柔的阿姨大声骂人:
“讨人嫌的时候确实很烦人,能把你气死,但听话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李洋撇了撇嘴:“听话?我家神兽就没有听话的时候。”
“我弟弟还好,长大了就听话一点了,我忙的时候也不缠着我玩,自己在旁边摆弄玩具……”
顾轻言眯着眼,试着从回忆里找到些关于楚山野「听话」的记忆,“他还会给我煮鸡蛋,帮我打扫房间,我生病的时候家里没有大人,他急得不行,自己去药店买药,带着一百块去的,回来的时候只剩感冒药了,找的钱一分都没记得拿。”
李洋有些羡慕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你弟喜欢你,所以才听你的话。我觉得我弟要恨死我了,我来上个大学他高兴得在家里沙发上蹦迪,给自己腿蹦骨折了。”
顾轻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没忍住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忽然捕捉到了刚才李洋所说的「喜欢」。
喜欢……吗?
温桥忙着追问李洋弟弟是怎么吃瘪的,他打开手机,点开了楚山野的对话框,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发呆。
上次他们说话已经是两周前了,但他当时忙着社团和学生会,居然没意识到楚山野失联的时间好像有点长。
他抿着唇,在输入框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你去住校了为什么不和我说?”
这行字写完,他摇摇头,又给删掉了。
楚山野成年了,这样的话应该是楚山野的妈妈问,他一个邻居,是站在什么立场上关心这些呢?
而且这死孩子可能还学会谈恋爱了。
顾轻言想起这件事,心头就好像憋着股火气。
高三,多重要的时候,怎么能分心早恋呢?
楚山野到底还要不要考x大,到底要不要……
到底要不要来他这里讨回那一个愿望了?
……
周五晚上六点,放学铃准时响起。
坐了三节自习课的学生们迅速恢復了活力,原本安静的教室化作花果山,所有人都在享受周末来临前的快乐。
楚山野趴在桌上,按着额头算圆锥曲线,桌面上的草稿纸上列了好长好长的计算过程,看上去格外壮观。
他同桌拍了下他的肩:“楚哥,别学了,回家了。”
“嗯,知道了,我把这道题做完。”
楚山野「啧」了一声,将自己刚才算的数字再验算了一遍,终于放下笔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他中午为了多午休一会儿,没怎么好好吃饭。刚才做题太认真,现在回过神来,才发现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楚哥,你别这么拚啊。”
同桌把书本收进包里:“你现在班里前十,年级前一百五,去个好211稳的。”
楚山野摇摇头:“不够。”
“你这个学期成绩和坐火箭似的往上窜,我冒昧地打听一下呗……”同桌是看着楚山野发愤图强的,所以对他特别好奇,“你想考哪儿啊?”
楚山野撩了下眼皮,淡淡道:“x大。”
“我靠。”
同桌捂住嘴:“你这个梦想好像有点……要不咱再降低点目标呗?”
“就x大,考不上我复读去。”
楚山野踹了一脚他的凳子,不耐烦道:“你走不走了?饿死我了。”
他将书包往肩上一甩,低着头穿过一教室的喧嚣,孤零零地从后门离开了。
十月末的x市气温降了些许,但空气依旧潮湿。前两天刚下过雨,秋天那种黏腻的难受再次攀附上了皮肤,让楚山野觉得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