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雪天里动物很难掩藏行迹,猎人有足够经验的话,进山收获不会差。
他说着起身收碗,准备把碗洗了,沈宁却没让她大哥沾手,笑着就把活揽了过去。
“大哥,洗碗我来,我这会儿正好没事。”
桑萝每日里着实很累,一些简单的活计两小只会主动抢着干了,不过自入冬后,家里洗碗的水都是用灶里的余火温出来的温水,洗碗并不难受。
沈烈没跟妹妹争抢着干这些活计,他点点头:“那我去准备一下。”
桑萝也是这时候才知道,沈烈昨天带回来那一个超大号的包袱,里边除了一盒参和几件衣裳,中间藏的竟全是武器。
一张弓,一把用布缠着的大刀。
没错,就是朝廷军队里用的那种。
沈烈见桑萝看着,就道:“是当时敌军还没来得及清扫战场时从战死士兵手里拿的。”
说到这里反应过来,担心桑萝一个女子会忌讳这种死人用过的东西,一时有些紧张。
桑萝却是根本没往那边想过,相反,时局乱了,这可都是保命的好东西呀,尤其是落在会使用的人手里。
大乾朝两任皇帝对兵器的管制都极严,民间是绝不许私藏兵甲的,这也就是沈烈一行人穿山过林的回来,沿途避开了官府排查,不然这些东西不仅会被没收,人也得入罪。
她凑得近了些:“还有那一卷兽皮包着的呢,是箭?”
沈烈看她并没露出什么惧色,也没有皱眉介怀之状,反倒是感兴趣的凑了过来,心里登时松了一口气,眉眼也带出了笑来:“嗯,是羽箭。”
说着把那卷兽皮打开,里边是一大捆数十支制作精良的箭。
桑萝眼睛亮了亮:“这可是好东西,不过得藏好了。”
她四下看看,道:“你收到床底下吧,这屋子白天人不在时会上锁的。”
这时候的乡里制度极为严格,实行的是连坐制度,邻里举报是非常常见的事,所以这些东西是绝不能在村里人面前现出来的。
沈烈听她赞这是好东西,还要帮着藏,脸上的笑容就没止住,双眼弯了弯:“好。”
把一会儿进山要用的弓和箭取出来,其它都原样包好,依桑萝说的塞进床底下藏了起来。
山鸡/有点可爱
陈大山不愧是和沈烈从少年时起就能混到一起去的,默契是真的足。
沈烈才把弓箭藏在背篓里,高出背篓的部分用东西做好遮掩,又问桑萝要了一圈麻绳,一把谷子包好带上,把东西放在屋里准备先出门找陈大山去。
人还没跨出院门呢,陈大山就到了,背上一样背着个背篓,还拎着一把铲子。
两人一照面沈烈就笑了起来:“正准备去找你。”
陈大山也弯了眼:“我猜你也是要去的,弄点东西回来给家里人打牙祭,等过所下来了再去县里换点银钱。”
家里日子是比从前好得多了,但世道不太平,肉都不大舍得吃,后边要买粮也缺钱。
沈烈点头:“你等我会儿,我去拿东西。”
说着转身进屋。
陈大山自己在院里,把铲子靠院墙搁着,看到灶屋里出来的桑萝,主动唤了声弟妹。
他比沈烈大两岁,这么叫还真没错,桑萝笑着应了,身后沈安和沈宁听到动静也从灶屋里出来,看到陈大山,盯着瞧了几眼,就乐得冲了过去,口中喊着大山哥。
陈大山跟兄妹俩显然也熟,揉揉沈宁脑袋,到了沈安,直接提起来掂了掂抱着转了一圈:“小安长高了,也沉了。”
陈大山现在很认可他奶的话了,沈烈这媳妇是真娶着了,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好福气,这年月她一个小娘子没把沈安和沈宁兄妹俩抛下,却养得这样好,不管心地人品还是能力都没得说的。
就瞧两个小家伙现在这样子,哪看得出来秋天那会儿过的是野菜粥都吃不上的日子?
沈烈东西是准备好了的,进屋背上就出来了,和桑萝打了声招呼,又让沈安和沈宁在家等着他给弄好吃的回来,就准备和陈大山走了。
桑萝看陈大山带着铲子,猜是要挖陷阱之类的,时人打猎要布陷阱,怕误伤了人通常是在深山没有人烟的地方,这就是会进到很远了,她把人叫住,让等会儿。
转身回了一趟灶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竹筒水,早上没吃完的半盘饼也用干荷叶包了,全都塞给了沈烈:“不知道你们在山里呆多久,这个带上吧,饿了能垫一垫,水也是烧开过的,比直接喝外边的雪水好。”
她之前不知道沈烈今天要进山,知道的话饼子会给多备一些。
沈烈进过无数次山,这却是头一回有人给他备吃食和水,东西都塞到他手边了,他还有点儿愣。
桑萝看他这样,笑了起来:“要我帮你放进背篓里?”
他太高,背着的背篓口子也就较高,桑萝要往里放点东西还真不容易。
沈烈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把背篓重又放下,桑萝给的两样东西被他仔细放好,又赧然又高兴,再和桑萝说话时声音都添了暖色:“多谢,那我走了,你们回屋去吧,化雪天冷。”
桑萝笑着点头,目送两人离开,这才带着沈安和沈宁回屋去了。
冬日多雨雪,只在家里还好,要走动的地方都铺了石头路,鞋子没那么容易湿,似昨天那样雪天出去的话,转一圈回来鞋子就湿透了,得给家里几个一人再做一双鞋能换才成。
另一边,沈烈和陈大山出了小院下了山,陈大山就没忍住脸上露出笑来,等转过山梁,确定小院那边绝无可能听到他们声音了,他用手肘撞了撞沈烈,打趣:“你小子运道也太好了,有媳妇真不一样,出门有人给备食水了,啧,我都二十了,媳妇在哪还不知道呢。”
沈烈笑睨他一眼:“这么想娶妻的话,叫阿奶和婶子给你相去,趁现在还太平。”
陈大山也就嘴两句,闻言摆手:“别了,自家人能活着就不容易了,熬过这几年再说吧。”
沈烈闻言只笑,倒是又走得深了些,看着四下无人,低声把周村正想把粮食让他们帮忙带出去一起藏的事说了,包括周家人不用知道藏粮地在哪,也绝不往外泄露半个字的承诺。
陈大山听了问沈烈:“你怎么看?”
沈烈道:“我觉得行,咱们这一路走过来,山里可不乏匪盗,周叔一家人人品不错,家里男丁也多,咱们要想安全还是得有信得过的人能抱团才行,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吧。”
陈大山对周村正还是认可的:“我这边没问题,施大叔和卢二叔那边迟些问问,估计也不会有意见。”
沈烈点头,道:“难就难在运粮,要想安全就得尽可能藏深些,太远了,一趟带不了多少,雪化了咱们就得往里走了,早点把后路找好,才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陈大山点头:“这正经是大事,我今天回去跟施大叔和卢二叔也说一声。”
……
沈烈和陈大山是未时正才回来的,早上出门是空背篓,下午回来不止背篓满了,一人手上还提了一个用树藤编的藤兜,里边是扑腾得有气无力偶尔才挣动几下的山鸡。
陈大山跟桑萝几人打了个招呼,直接提着战利品回家去了,沈烈自己进了院。
桑萝和沈安沈宁三人围着他放下的背篓和藤兜,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带着两个孩子也常进山走,比村里人走得更往里一点,其实没少见过山鸡和野兔的,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