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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章破绽

 

周围除了一床被衾,什麽都没有,她赌气地踹一脚幔帐。“哐啷”两声,却不是床帐的响动。

沈朝颜侧头,看见已然有些昏沉的穆秋,被两个侍卫架着,从外面推了进来。沈朝颜抓住机会,想尝试有没有策反两人的可能。然而一个“喂”字才刚出口,那两人便匆忙合上了前面的门。

空荡的寝屋里传来落锁的闷响,沈朝颜一颗心也随之跌落谷底。过於紧绷的情绪,让一切感官都被放大,沈朝颜听着帐外那个沉重而急促的呼x1,知道穆秋被喂下的药已经发作了。

若要论人品,穆秋自是朝堂上难得一见的清流君子,知恩图报,视名声忠义大於一切。之前王瑀要拉拢他,也不是没动过往他床上送美人的念头,只是这人当真坐怀不乱,让王党没有任何把柄可抓。

如果只是孤男寡nv的相处,沈朝颜自是不必担心。

可坏就坏在那壶被韦正灌下去的酒。

沈朝颜虽贵为郡主,可是从小跟着霍起坊间市集的“鬼混”,对这些腌臢事也略有耳闻。所以如今,她只能期待霍起教给她的开锁技能还没有生疏……

如是思忖,双手快速拔下一根发簪,对着腕子上的锁眼捣鼓起来。时间一帧一帧流过,帐外那个清朗的身影,逐渐从端正的跪坐,变成难耐地单手扶地。

外面是嘈杂的脚步,然而呼x1声却并不被淹没。

沈朝颜不敢说话,甚至刻意放轻了呼x1,全神贯注都在手上的锁。

“喀嚓!”

一声轻响,锁链果然开了。

沈朝颜有惊无险地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往自己怀里一0——好险……

幸好她一向有备无患,行前害怕会出岔子,便提前准备了点解药和醒酒药。刚才韦正大意,没有搜她的身,故而东西还在。

沈朝颜0出怀里的解药,扶起地上的韦正二话不说,直接往他嘴里灌了一大口。

“咳咳咳……”穆秋神智不清地咳出几声,而後抬头看向了沈朝颜。

“穆少尹?”沈朝颜探身过去,想拍拍他的背。

然而下一刻,一只大掌扣上来,擒住了她的腕子。

她心下一惊,不及挣脱,便觉视野被挡去大半。衣袂拂动间,後背撞上地板,沈朝颜眼前一黑,身t已经覆上另一具躯t。

思绪凝滞了片刻,想是春恤胶的药效过於猛烈,而解药又还未起效,穆秋现在仍是昏蒙的状态。

“穆少尹!”沈朝颜努力叫他的名字,试图帮他找回一点清明。

然而短暂的怔忡之後,穆秋再次扑了上来。

惊惧间,她想起方才韦正用来捆她的锁链,可是她此刻被穆秋牢牢桎梏,伸直了手指都够不到地上的锁链。而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君子鬓发淩乱,额角青筋暴起,像只失了理智的兽,当下只不管不顾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你、你放开!!!”

意识归位,沈朝颜猛地一脚,将穆秋踹翻下去。

可力气上,她本就不是男人的对手,何况还是个灌药後神志不清的男人。

脚踝被一把捉住,接着便是身t的失重。她像一块被扔进风里的毯子,被人轻巧地拽至身前。双臂被扯直,发出“喀”的一声,仿佛但凡再重一点,她的两只胳膊就会飞出去。

向来处变不惊的沈朝颜,当下也有些慌了。

车夫被拦,也就是说没人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那便不会有人来救她。

她全然乱了方寸,只能一遍遍叫着穆秋的名字,希望能唤回他一点点的理智。然而一切的努力都在一声裂帛之後化为乌有。

腿上传来惊凉之感,是她的襦裙被扯开了一道口子。羞愤和委屈一道袭来,沈朝颜也不知为什麽,当下再喊,出口的却是谢景熙的名字。

她想,若是今日她si在这儿,做鬼之後,一定要把韦正和谢景熙都杀了。

至於为什麽要杀谢景熙?

她也不明白,就是觉得此时此刻,若是还有谁能来救她。

也只能是谢景熙了。

“嘭”的一声,寝屋的门被人踹开。

因为力气过大,罡风席卷,带着床上的幔帐都晃了晃。沈朝颜这才惊觉,舱外不知何时竟然兵戈喧杂响做一片。

紫se衣角划过视野,下一刻,眼前混乱的画面就定格在一双凝肃的深眸。

是谢景熙。

他真的来了。

春恤胶

“谢……”

一床锦衾兜头罩下,惊魂未定的沈朝颜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抱离了地面。她脑子还乱着,五感失灵,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悸,扶着旁边的绣屏才勉强站住了。

莹莹烛火下,谢景熙背身而立,x廓急促地翕动、紫se官袍的袍裾也是泥泞的一片,似乎是骑马来的……

沈朝颜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

两厢沉默。

她清了清嗓,想着无论如何,先道句谢,然而话未出口,便听眼前那人凛着声音质问:“若是大理寺再晚一步,郡主可知道会发生什麽?”

语气冰冷而生y,似乎是嫌她麻烦又多事。

沈朝颜怔了怔,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惶然,赔礼道:“是我思虑不周,劳谢寺卿c心了。”

“嘭!”

重拳砸向桌案,上面的茶盏撞出一阵碎响。

沈朝颜错愕地看向那个暴怒的背影,浅淡的委屈滋长成无处发泄的愤怒。

“今日之局是你设的?”

沈朝颜敷衍地“嗯”了一声,不待她解释,谢景熙转身怒道:“你知不知道三司之中,凡是涉及刑狱的官员,任职考核其中一项,就是从se味辨认上百种药物?且王瑀之前高官厚禄都动摇不了穆秋,而今突然转变,韦正这样的人,会毫不怀疑地坦然赴约?”

“你吼这麽大声做什麽?!”憋了一肚子气的沈朝颜终於爆发了。她裹着被衾行至谢景熙面前,仰着下巴瞪他,像一只准备g架的小公j。“我知不知道韦正能辨认上百种药物?我当然不知道!我知道了我还能这麽算计他?”

沈朝颜越说越激动,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那样子像是恨不得上嘴咬谢景熙一口。“再说我也不是没跟你说过这次计画,你现在倒会翻脸不认了?!”

“你说过?”谢景熙蹙眉,“你说什麽了?”

沈朝颜道:“我让有金给大理寺门房递过消息了呀!你没回复,不就是默认了吗?”

谢景熙愣住,依稀记起来,自上次探病沈朝颜,两人传出暧昧之後,他便交代了侍卫和门房,任何与沈朝颜有关的东西,一律不许出现在大理寺……

“怎麽?”沈朝颜见他不说话,兀自又道:“我还安排了车夫一开船就去给你报信,但谁知道韦正这麽谨小慎微、这麽心狠手辣。”

她想起自己差点被拽脱臼的手腕,强忍哽咽道:“而且我连开锁针和解药都准备了,穆少尹是我拉入局的,我也不能就这麽一走了之对他放任不管,真是嘶……”

话音未落,谢景熙已经抓起了她的一只腕子。又红又肿的一条锁痕,周围还有淤青和破皮,落在那双皓腕上,格外地惊心。

x口像是砸进一个冰坨子,又像是被泼了一勺滚油,谢景熙只觉愤懑难抑,话到嘴边,却只能背过身去,再次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磕碰声响。

他向来处事泰然、临变不惊,像现在这样因生气而失态,还当真是,那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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