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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章乱念

 

缓,“听说这项鼠刑是出自韦侍郎之手,韦侍郎借此可是撬开过不少人的嘴。谢某不才,今日才想领教一下韦侍郎的奇思。”

“鼠刑”顾名思义,就是用老鼠对犯人施刑。

狱卒将饿了几天的老鼠装入木桶,将桶口对准犯人x腹,再以火对桶身加热。老鼠饥饿难耐,再加上火热的驱赶,便会涌向桶口,在犯人的身上挖洞。受刑之人会活活被刨开心肺,生不如si,且往往之後会感染恶疾而亡,痛不yu生。

韦正的惨叫再一次响彻牢室。

“我、我知道!我说!”他惨白着一张脸,额角的细汗在火光下泛出晶亮。

韦正喘着粗气,平复了好几息後,才缓缓开口道:“赵竖……我、我知道。昭化三年,我与他同为刑部郎中。那时他发现丰州刺史魏梁贪墨,本想向沈仆s告发,但我因着昭化二年香来阁的那场大火,推测出魏梁与陈之仲的私交,於是……”

“於是你告诉赵竖,越过陈之仲直接向王仆s呈表是为越级,所以赵竖在你的劝说下,其实是将那份呈表交给了陈之仲?”

韦正不置可否,算是默认。

“之後呢?”谢景熙问。

韦正顿了顿,道:“我本是想以此让陈之仲对付赵竖,之後再告发陈之仲包庇魏梁。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最後竟然是王仆s授意礼部,以赵竖舞弊为由,将其定罪流放。”

谢景熙闻言沉默。

其实官场人情并没有那麽多弯弯绕绕,趋利避害、止损共赢罢了。有时候合作的不一定是朋友,所图的也不一定是利益。

丰州瘟疫、贪墨谋私……

魏梁到底掌握了陈之仲什麽秘密,才能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包庇,不惜铤而走险?而陈之仲,他又抓着王瑀的哪些把柄,才能借了堂堂左仆s的刀,去杀自己想杀的人?

谢景熙越想越觉有趣,竟然哂笑出声。

“谢寺卿?”韦正轻声试探。

大牢里的火把不知何时暗了一盏,谢景熙坐在明暗交杂的地带,暗se隐去他一半的轮廓。他缓慢地掀眼,可有可无地问了句,“没有了?”

韦正大惊,连连摇头道:“没有了没有了,我知道的我全说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谢景熙不动声se,只问:“难得韦侍郎坦诚,礼尚往来,韦侍郎想要本官为你做些什麽?”

韦正舒了口气,安分道:“不不不,下官不敢劳烦谢寺卿,只求谢寺卿高抬贵手,将我交给刑部。”

“刑部?”谢景熙声音温淡,“可韦侍郎若是就这麽回了刑部,谢某可以不怕御史台的弹劾,岂知王仆s不会对韦侍郎有所忌惮?”

这倒是真的说到了韦正的痛处。

王瑀多疑,从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谢景熙深不可测、不择手段。他既然能知道赵竖一案的蹊跷,背後还不知搜罗了多少把柄。

韦正今日若是带着这一身的伤出了大理寺,王瑀一定会怀疑他对谢景熙有所交代,如此一来,成为王党弃子只是迟早……

他越想越惊惶,只觉面前虽然大路条条,但似乎横竖都是个si。於是他乾脆咬牙哀求,“小人命b纸薄,此番得罪了穆少尹和谢寺卿,以後在朝堂怕也是步履维艰。求大人看在同僚情谊,高抬贵手,救小人一命。”

“韦侍郎言重了。”谢景熙道:“韦侍郎乃朝廷命官,生杀予夺,皆乃皇命,谢某自是做不了主的。不过……”

他一顿,抚着圈椅的扶手道:“韦侍郎此番入大理寺,此事说大可大,说小亦可小。家父在安西有些门路,韦侍郎若愿意贬官前往……”

“我愿意!”韦正点头,“小人、小人愿意!”

几息沉默,对面的人终是露出点满意的神se。

他侧头看了看案上的刻漏,对韦正道:“那韦侍郎便在这认罪书上画押吧。”

韦正惨叫着,被两个狱卒从刑讯架上放了下来。那枚刺穿手掌的铁钉被拔起,留下一个巨大的血窟窿。他不敢喊疼,就着昏暗的火光,接过狱卒递来的笔。

罪状是一早准备好的,韦正一行一行地看过去,心里却生出另一个担忧。

虽然谢景熙说他的罪名可大可小,可他意图谋害沈朝颜和穆秋是真,如今落在谢景熙手上,可以说毫无反抗之力。倘若对方过河拆桥,对刚才的承诺翻脸不认,韦正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的筹码与其博弈。

悬在半空的笔顿住,落下一滴溅开的墨渍。

“怎麽?”谢景熙开口,语气不耐。

韦正咽了口唾沫,不知如何回应。而对面的人一语不发,目光落在他那只犹豫不决的手,似是看穿他的心思。

“韦侍郎,”他提醒,“如今你无後路,想活命,便只能信我。”

温温淡淡的声音,却字字如刀。

现在回想,其实从他在画舫上被大理寺带走时起,他就已经落入了谢景熙的陷阱。画舫一局他担心有诈,故而一早便抹去自己的行迹。

除了船上那些与他一道的侍卫之外,整个沣京怕是都没人知道他现在何处,遑论搬来救兵?

余光里,那些黑黝黝的大老鼠还在竹筐里扭打撕扯,发出瘆人的怪叫。手上的血窟窿似乎也在提醒着他,若是还如此犹豫,下一个被挖开的地方,可能真的会是他的肚皮……

韦正安慰自己,他好歹是堂堂四品刑部侍郎,就算是当下在大理寺认了罪,要最後定下来,不可能不经过御史台和皇上。

是的!他确定。

只要他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只要他还能见到大理寺以外的人……一切就还会有转机。

起落间,笔走龙蛇。韦正在罪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摁上了手印。

狱卒将他的画押呈给谢景熙过目。

他淡淡“嗯”了一声,神se平静地对韦正道:“韦侍郎方才有一处说错了。你此番得罪的不止是本官和穆少尹。你得罪的,是昭平郡主。”

韦正怔忡,心里生出没来由的森寒。

谢景熙继续道:“郡主虽然顽劣,但也该由皇上和宗正寺去问责。再不济,还有本官,韦侍郎确是做得过分了。”言讫,他对狱卒扬了扬下巴。

韦正愕然,还没想明白谢景熙的话到底是什麽意思,只觉身t一轻,便再次被架了起来。他惊惶无措地看向两个狱卒,所有的侥幸都在此刻碎成了齑粉。

谢景熙其实从来就没打算让他活着离开这里,他要的只是他的一份认罪书。

“你、你……”嘴唇颤抖,喉咙g涩,韦正睁大双眼,瞪向眼前那个如玉一般的君子,看见的却是地狱修罗。

他想起那些黑se的、y暗的老鼠,如今一个个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就等着往他的肚皮上钻洞!

惊恐麻痹了神经,韦正突然奋力挣扎起来。

“哐啷!”

铁链撞击沉木发出巨响。

他鬓发淩乱,粗喘如牛,挣开狱卒的控制,不管不顾地往牢房外冲。而谢景熙却在这时压手,示意狱卒静待,直到确认韦正快要行至大狱门口。

“去吧。”他淡声叮嘱,“演得真一点。”

“是!”狱卒得令追出去。

谢景熙却拾起韦正掉落在地上的铁钉,往自己的左臂紮了下去。

“护驾!护驾!”牢门外响起福公公的尖叫,继而是乱作一片的脚步。

头顶的火把猛地一跳,熄了。

所有的躁动都安静下来,黑暗中,谢景熙听到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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