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节
而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长安这种权贵横行的地方,她经营这么暴利的生意也危险,还是由桑弘羊来合适,毕竟,他背后可是汉武帝啊。
很快看出韩盈这些心思的桑弘羊冷哼一声:
“你当真是好算计,连我都利用上了!”
这么多年,韩盈的脸皮早就修炼厚了,被桑弘羊指出来算计她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化——说一句算什么,他没拒绝啊!
“我穷,手头本来就没钱,黄河一决堤生意全都停了,这日子是真要过不下去了,你就再多帮帮我吧。”
“啧。”
在韩盈的劝说下,桑弘羊‘勉为其难’的同意道:“行吧。”
有权势的情况下,想将足够珍稀的东西卖出天价是极为容易的事情,桑弘羊心里不由自主的盘算起来要怎么营销、炒作,以及得给汉武帝多少孝敬,最后自己能落得多少,边想,他边说道:
“刺绣之事不急,倒是你到长安之事,陛下已经知晓,他命你今天好好修整,明日进宫。”
闻言,韩盈一怔。
这也太快太急了吧?!
热情的陛下
这是一个以汉武帝意志行进的国度,尤其是在长安这个意志笼罩最强的地方,当他已经确定时间,那无论韩盈心里在想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她要做好准备,等待明日的进宫。
当下属总得有当下属的心态,桑弘羊提醒,韩盈便也不继续多谈,调整好心态,养精蓄税一晚,第二天便准备进宫。
汉武帝终究没有后世那么变态,半夜里就得起床准备,好在天亮前赶到宫门口等待,只需要按照过往正常的作息起来,和桑弘羊一起进宫便好。
而有特使冯康讲过的宫闱规矩,又有桑弘羊的提点,韩盈也不太担心会出错,两人一同进宫,隔着老远,韩盈便看到了那巍峨壮观的皇宫。
即便是没有钢筋混凝土,古人仍旧可以靠着庞大的基底,用土木砖石这种基础材料,将建筑垒到令人仰望的高度,而做为一朝之都,天子居所,更需要用壮丽来衬托其无比的威严。
诚然,韩盈所见的这些建筑材料并不华美,颜色和材质都远逊于后代,但当她身处其中,感受着抬头仍看不见全貌的人工建筑,便开始有些克制不住的心颤。
待进入宫廷内部,韩盈立刻收回了自己四处看的目光,尤其是不在做抬头的动作,尽量平视前方。
桑弘羊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将她引荐给黄门后便告别离开,韩盈跟着黄门继续前进,逐渐发觉身边执锐披坚的兵士越来越多了起来。
他们面孔刚毅,身形精悍,配备着的武器和兵甲在阳光下更显肃杀,人更是多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的令人心惊。
韩盈本不欲多看,只是随着她的走动,这些兵士目光似乎也开始缓缓移动,好像正时刻不发一言的注视着她,古怪的是,他们的表情并未发生任何变化。
一种无形的压力,逐渐从韩盈心底升起。
人是集体动物,大多数人一但脱离集体,以个体的身份面对集体的时候,恐惧便会油然而生,就像很多人平时和好友怎么都行,班里上台演示个文档立马歇菜,这是本能在警告自身,对面人太多太危险,要躲避、逃离。
而当这种本能和社会等级融合在一起,其威力绝不会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就像是昔日于乡间勇猛,杀人不见血而秦舞阳,在随荆轲刺杀秦始皇时,便被压制的色变振恐,而当年刘邦称帝时,群臣礼,是叔孙通设计了一整套礼节,施行之后,诸侯王以下‘莫不振恐肃静’。
庞大的建筑、森严的规矩、严苛的礼仪,
而韩盈无疑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不至于被吓到振恐,但的确有些紧张,无法保持之前来时平和的心态,韩盈想了想,也没给自己做更多的心理暗示。
皇帝本就是要的这种效果,她既然不是无牵无挂的神棍,那最好不要让自己表示的太特立独行了些,对方拥有掌控她和她背后所有人身家性命的暴力,面对这样的存在,谨慎些也没什么坏事。
不然,她总有一种见识历史名人汉武帝的激动感——停!别想,游客瞻仰活着汉武帝心态搞不好会翻车的!
控制好自己维持在合适紧张范围内的韩盈,很快随着黄门走到了偏殿,这是汉武帝日常办公的地方,此刻周围什么人都没有,韩盈看黄门上前通报,内侍有条不紊的将信息传递进去,再将允许她进入的消息传递出来。
韩盈深吸一口气,抬腿登上了面前的台阶。
汉宫的建筑大到离谱,将人映衬的如同蝼蚁,韩盈放任自己将心态处于谦卑状态,走到殿内也不左右观看,更没有抬头去看汉武帝什么模样,朝着对方应该在的方位,极为自然的拜了下去:
“昌亭侯韩婴,参拜——”
刚参拜下去,韩盈便听到了有人极速走过来的脚步声,还未等她说完,那响声已经到了跟前,皮肤甚至能感受到快速走动时,衣摆挥舞而带起的气流,紧接着,她的手腕便被人握住,洪亮威严的声音紧跟着从耳边响起:
“先生大才,何必如此多礼!”
嗯嗯嗯?
这是什么情况?
如今‘先生’二字还没有贬值,是个男的就能被称呼为先生,而是真正德高望重、徒弟满门(最好还能有当高官)的才有资格被成为先生,她那里担得起这个称呼!
还有,能在这殿里如此肆意走动,随意称呼她的,除了汉武帝没别人了吧?没了吧?!
韩盈被这突然的状况弄的一时间什么反应都没了,正拜也不是、起也不是的时候,手腕上突然传来向前方拉扯的力量:
“先生大才,彻甚是心悦,今日得见先生,本就应奉为上宾,何必再如此多礼?还请随彻进殿!”
行吧,别拜了。
上宾不上宾的先别管,就对方这不放手的力道她是真的拽不过,更何况她也不敢拽,除了任由被汉武帝抓着继续往里面走,压根没别的选择。
趁着这点空当,韩盈微微抬头看了眼这位历史鼎鼎有名的皇帝。
对方只穿了一身红褐色的衣袍,没有绚丽繁琐绣花,也未曾戴天子才会用的冕冠,因为角度的缘故,韩盈看不到长相,倒是他的身高,竟足足高了自己半头,换算成现代的高度,绝对在一米八五以上。
果然,营养充足的情况下,古代的身高完全不会低于现代多少……
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很快走完,刘彻转过身,笑着道:
“还请先生入座。”
韩盈收回自己打量的眼神,低头避开汉武帝的视线,道:“臣不敢,臣不过是乡野小吏,如何担当的起先生之称?”
“朕这样称,你就担得起。”
转过身来的刘彻,本想强行将韩盈按到座位上,可刚才宽袍大袖遮着,对方又正再做下拜的动作,即便是知道她是女子,在对方的性特征也被模糊到极致的情况下,汉武帝下意识便用了握其手腕的方式,来拉进两人之间的关系,心里更是没有丝毫负担。
但此刻正面看着她,那女性的特征便无法掩盖,男女有别的思维立刻出现在刘彻行为习惯中,他背过去手,后退一步,直道:
“你坐就是了,别让朕说第二遍。”
韩盈敏锐的感觉到这里面有大坑,吴起吸脓的典故她还记得呢,上位者的屈尊纡贵,代表着他们要获得更大的利益,这坑她已经栽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绝对不能再掉进去,即便是汉武帝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