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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春恤膠 j iz ai18co m

 

春恤胶

“谢……”

一床锦衾兜头罩下,惊魂未定的沉朝顏只觉腰上一紧,整个人便被抱离了地面。她脑子还乱着,五感失灵,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悸,扶着旁边的绣屏才勉强站住了。

莹莹烛火下,谢景熙背身而立,胸廓急促地翕动、紫色官袍的袍裾也是泥泞的一片,似乎是骑马来的……

沉朝顏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

两厢沉默。

她清了清嗓,想着无论如何,先道句谢,然而话未出口,便听眼前那人凛着声音质问:“若是大理寺再晚一步,郡主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语气冰冷而生硬,似乎是嫌她麻烦又多事。

沉朝顏怔了怔,但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惶然,赔礼道:“是我思虑不周,劳谢寺卿操心了。”

“嘭!”更多类似文章:j i z ai8

重拳砸向桌案,上面的茶盏撞出一阵碎响。

沉朝顏错愕地看向那个暴怒的背影,浅淡的委屈滋长成无处发洩的愤怒。

“今日之局是你设的?”

沉朝顏敷衍地“嗯”了一声,不待她解释,谢景熙转身怒道:“你知不知道叁司之中,凡是涉及刑狱的官员,任职考核其中一项,就是从色味辨认上百种药物?且王瑀之前高官厚禄都动摇不了穆秋,而今突然转变,韦正这样的人,会毫不怀疑地坦然赴约?”

“你吼这么大声做什么?!”憋了一肚子气的沉朝顏终于爆发了。她裹着被衾行至谢景熙面前,仰着下巴瞪他,像一只准备干架的小公鸡。“我知不知道韦正能辨认上百种药物?我当然不知道!我知道了我还能这么算计他?”

沉朝顏越说越激动,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那样子像是恨不得上嘴咬谢景熙一口。“再说我也不是没跟你说过这次计画,你现在倒会翻脸不认了?!”

“你说过?”谢景熙蹙眉,“你说什么了?”

沉朝顏道:“我让有金给大理寺门房递过消息了呀!你没回復,不就是默认了吗?”

谢景熙愣住,依稀记起来,自上次探病沉朝顏,两人传出曖昧之后,他便交代了侍卫和门房,任何与沉朝顏有关的东西,一律不许出现在大理寺……

“怎么?”沉朝顏见他不说话,兀自又道:“我还安排了车夫一开船就去给你报信,但谁知道韦正这么谨小慎微、这么心狠手辣。”

她想起自己差点被拽脱臼的手腕,强忍哽咽道:“而且我连开锁针和解药都准备了,穆少尹是我拉入局的,我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对他放任不管,真是嘶……”

话音未落,谢景熙已经抓起了她的一只腕子。又红又肿的一条锁痕,周围还有淤青和破皮,落在那双皓腕上,格外地惊心。

胸口像是砸进一个冰坨子,又像是被泼了一勺滚油,谢景熙只觉愤懣难抑,话到嘴边,却只能背过身去,再次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磕碰声响。

他向来处事泰然、临变不惊,像现在这样因生气而失态,还当真是第一次。

谢景熙不想去深究其因,于是伏在案前斟茶一杯,一饮而尽。

“大人,韦……”裴真没头没脑地冲进来,难得敏锐地觉察出这里气氛的不对。他看了看独坐案前神情阴鬱的谢景熙,再看了看立在他身后、依然裹着锦衾的沉朝顏……

半晌,裴真咽了口唾沫,虚声道:“嗯,那个……卑职一会儿再来。”

“回来!”谢景熙唤住他,起身说话之时已经收敛了情绪,问他,“什么事?”

“哦……”裴真顿了顿,如实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来跟大人确认一下,船上的人怎么安排?”

“韦正和他的人,统统先押回大理寺狱。”

“嗯,好。”裴真问:“那妆娘和穆少尹呢?”

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谢景熙如今一听穆秋这人就头痛。他转头看了眼沉朝顏,不悦道:“也先带回大理寺,找个大夫去看看。”

“是!”

得了令的裴真跑走,房里又恢復了那种微妙的静默。好在外面很快又再次嘈杂起来。

沉朝顏听见裴真扯着嗓子指挥,船上的人少了,舱房外也渐渐地没了声响。她懒得跟谢景熙呆在一处,将脑袋重新罩回锦衾就要跟着出去。

“去哪儿?”

手上一紧,沉朝顏回头,看见谢景熙拽住了她的被子。

不等她说话,那人又一脸不悦地道:“今日之事你最好避嫌,我们下个码头再下去。”

也是……

沉朝顏被提醒。

今日之事到底是她设局在前,被算计在后。无论哪一条传出去,王党那些人,又不知道能编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东西来。

思及此,沉朝顏也不纠结了,裹着被子又坐回了榻上。

外面人声渐歇,月亮升上来,在窗户上印下淡淡的一抹。船舱里的烛火晃了晃,水声响起来,沉朝顏知道画舫又开了。

谢景熙一声不吭地行出去,房间一空下来,就显得外面的浪涛格外地大。

沉朝顏裹着被子蹲去了榻上,正要浅眠,却听头顶一个冷硬的声音道:“把这个穿上。”

话音落,一件玄色大氅罩下来,沉朝顏闻到一点苍术的味道——这是谢景熙的氅衣。

这个念头闪过,心里遍觉出一点异样,连带觉得屋里的烛火都更暖了一些。沉朝顏没答他的话,却还是摸索着起身,埋在被子里将外氅穿好了。

谢景熙摸出一个小盒,行到茶案边坐定,沉声道了句,“过来。”

语气冷硬得像是在吩咐下属。

刚才好一点的心情,被谢景熙这句煞风景的话给吹散了,沉朝顏一身反骨上来,乾脆又躺回了榻上。

房间里再次安静了片刻,沉朝顏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行走间衣料的摩擦。须臾,一个影子罩下来,不待她转身,谢景熙已经在她的榻边坐下了。

手腕传来温热的触感,谢景熙擒过她的小臂,兀自查看起沉朝顏的伤势。

他的手乾燥而热,食指和无名指的关节处有一层薄薄的茧,想是执笔书写时留下的。清淡的蒲黄味道浸出来,一阵一阵地,两人面对着面,却都默契地陷入了沉默。

若是撇开上次在国子监偷看谢景熙不算,这大约要算两人相识以来最为靠近的一次。温热的呼吸落在她上药后湿噠噠的手腕,慢慢竟然有了灼热的错觉。

沉朝顏到底是有些心猿意马,悄然抬头覷了谢景熙一眼。而面前的人两颊却泛着异样的潮红,就连呼吸都比方才要快了不少。原来温度和鼻息都不是错觉,谢景熙如今看来,倒是和方才被灌了药酒的穆秋有几分相似了。

沉朝顏一怔,目光下意识就落到茶案上那杯他气急之时灌下去的茶……

她当即从榻上跳起,冲至案前拾起谢景熙用过的杯子嗅了嗅——是一股混杂着果木香的琥珀气味。

“……”沉朝顏无语,捏着杯盏转身反问谢景熙,“是谁才跟我说叁司之中,凡涉及刑狱的官员,任职考核其中一项,就是从色味辨认上百种药物的?”

她说完就被自己气笑了。

所以谢景熙到底是怎么混进大理寺的?

谢景熙当然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方才被沉朝顏给气昏了头,喝茶的时候,当真是没觉察出问题。

可如今,他只觉小腹攀起一股燥热,像一条湿软的蛇——蜿蜿蜒蜒、噬人心肺,慢慢地爬过来,爬上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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