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周矜你不要睡,你要睡,我就嫁给别人!我还养八个小白脸,周矜”
“没睡,”周矜极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帘,“你这样哭,我下去做鬼也不安宁。”
陈浅抓着周矜的手,“你坚持一下好不好,救护车就来了。”
“好。”周矜看着她,“陈浅你嫁给我,好不好。”
他用浑身力气回握陈浅的手,“我那说的气话,我跟你断不了陈浅我们生生世世纠缠下去你不嫁给我,我做鬼天天诅咒你将来做个寡妇。”
陈浅豆大的泪珠不断往外滚,她忙不迭地点头,“好。”
说着话,周矜感觉喉头泛着的尽是血腥之气,他喉头滚了滚,极其艰难地吐出了两个清晰的字。
“真嫁?”
“我嫁给你,我嫁给你。”陈浅带着哭腔,“周矜你别说了,流了好多血。”
周矜动了动,那只沾满了血的手摸向裤子口袋,费了不少力气才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从裤兜里拿出来。
血水顺着他的手掌蜿蜒而下,周矜用干净的指尖郑重的那一枚璀璨的钻石戒指拿了摆在陈浅面前。
他强撑着一口力气,将陈浅的手抓紧套上去,“戴上了就不准摘”身下的血仍然在不断地流淌,周矜觉得脑子很昏沉,可他却感到高兴与兴奋。
生命里,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加兴奋的时候了。他费劲全身力气,一字一句地,将话从齿间挤出来,“陈浅你等我,等我回来,我娶你。”
路边的灯光是暖黄色的,陈浅将手举过头顶看,光晕晕染在璀璨剔透的钻石上,散发着莹莹的光泽。
戒指指圈底下,刻着两个字。
陈浅。
她的名字。他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刻。
只有这两个字,她指腹轻轻磨蹭着那两个字,漂亮的正楷,雕刻的力道极其遒劲,也格外的认真。
陈浅脸上扯出淡淡的笑。笑着笑着,豆大的泪水却从眼眶里砸了下来。
“我答应你,周矜,我答应你。”她轻声说。
月出小
陈浅在抢救室外等着不远处绿色通道的标识, 看了整整一夜。
翌日天明时分,周矜从抢救室转移到重症监护室,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她这才松口气。
事情没有惊动周家人,倒是季斯越跟顾成柏后半夜来守着了。燕绣带了粥来看望周矜, 得知周矜暂时无法探视, 将手里的粥递给季斯越, 温声说:“等了一早上也饿了,吃口吧。”
“你给嫂子。”季斯越说。
燕绣抬眸,这才看见了角落里魂不守舍的陈浅。莹白的脸颊上已是一片苍白, 就连嘴唇也看不见丝毫血色。
燕绣连忙去摸陈浅的手,“怎么这么凉。”她将装粥的保温盒打开, 里面装着鸡丝粥,热腾腾的, “来尝尝。”
陈浅没什么胃口, 朝燕绣淡淡笑了,刚想摇头拒绝, 燕绣就舀了一勺粥亲自递到陈浅嘴边, “不行的, 你现在面色好憔悴。矜哥出来见着了会心疼的。吃口,嗯?”
微暖的阳光从医院长廊窗户上照在陈浅眉眼间。
“多谢你, 燕绣,”陈浅笑着说,“我自己来就好。”
陈浅接过勺子, 还没喝上, 扑面而来的金丝汤肉的味道,令她蹙了蹙眉, 心中恶心。她又原封不动地将粥盒推出去,摇着头轻声说:“抱歉,我实在吃不下。我得下去买点纯净水。”
“那行,”燕绣看着陈浅单薄的身子,蹙眉问,“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燕绣。”陈浅走前,不放心地往病房内看了一眼。
顾成柏抽了一根烟回来,就看见陈浅两只眼睛一个劲地往病房里打量。他对周成忠相关的一切事物都不喜欢。遑论陈浅,周成忠二婚妻子的侄女。
不知道周矜那小子抽什么风,喜欢这种看着就傻的。
他又咬了根叼在嘴边,拿眼睛瞪陈浅,“看什么看!”
陈浅这才看到顾成柏,有些印象,但不太熟,“你好?”
顾成柏不耐烦地招招手,“你什么身份啊?去去去!”
陈浅没动,顾成柏又说:“我是他舅舅,我守着,你赖在这儿,是对我不信任?”
陈浅这会儿想起来了,听周矜说过他有个小舅舅,她连忙起身,抱歉地说:“小舅舅你好,刚刚没认出来。”
一拳算是打到棉花上了。顾成柏盯着她右手无名指处的那枚钻戒,眯了眯眼睛。
“”
又看了看陈浅面上笑的单纯,顾成柏不耐烦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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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浅去楼下买了苏打水,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将近二十个小时没吃东西,结账时又拿了两粒巧克力。喝了水后压在舌根下面。
她拿出手机给林初打了电话,确认了林初没事,这才舒口气将电话挂断。
巧克力的甜味在唇齿间蔓延开,甜丝丝的,牛奶口味的,是陈浅最喜欢的口味。但陈浅怎么吃着,怎么觉得味道不对,好半晌,胃里又一阵翻江倒海,陈浅去卫生间吐了,巧克力连同喝下去的水一齐吐了出来。
她打开洗手台上的水,看着污秽一点点冲刷掉。水流从她的指间淌过去,她将手稍稍往上抬了抬,没让右手无名指处的钻戒沾上水。
陈浅低头看着,一粒圆润而又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滑落,砸到了水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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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天气晴朗,暖融融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舒服,春风拂面,很令人舒适的天气。
陈浅买了花和水果墓地看了父母,她拿纸轻轻将贴着父母遗照的墓碑擦拭干净,将贡品摆好,又给爱抽烟的父亲点了根烟,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两人的遗照。
微风吹拂着陈浅的发丝,遗照上的母亲眉目温和,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陈浅看着也笑了,她和父母对视,轻柔地说:“爸爸妈妈,女儿有想嫁的人了。”
她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他和女儿求婚了。但也许我和他的感情不会有人支持,我也不知道我的坚持有没有意义。在旧金山念书,他帮了我很多,但恩情不足以让我同意一门婚事。”
她笑了笑,“在真正提谈婚论嫁的时候,我会考虑很多,条件,能力,人品,只要男方各方面在及格线上就行。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周矜身上,我会挑剔那么多,犹豫那么久。”
“我用了两个月时间,认清了自己的内心。”陈浅笑着笑着,眼泪更断了线似的掉下来,她哽咽着说,“但他出意外了。”
她说:“爸妈你们保佑周矜,让他好好活着。行吗?”
她边哭边用纸巾擦眼泪,“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他快要昏迷的时候,还强撑着和我开玩笑不让我担心。以为我看不出来吗,都进icu了,明明那么严重,还那么逞强啊他。我不该说话气他的我”
陈浅在陈父陈母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只黄色的蝴蝶从路边的刚冒芽的草丛中钻出来,萦绕在陈浅身边。
时而落在她肩膀,时而落在她发丝上,时而又落在她沾着泪水的眼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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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陈浅去医院隔着门看了会儿周矜。周矜已经从icu病房转到特级病房中了,只是失血过多,人还没醒过来。陈浅打了水,给他擦拭了脸颊与手指。
顾成柏也在,大概受不了陈浅魂不守舍的傻劲,摆摆手说:“让你进来就让你进来了,这幅表情什么意思?诅咒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