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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理解里,兔子应该是一种活泼的动物。晚上不睡觉就该在家里到处折腾,跑酷、偷吃、咬坏玩具和毛毯。
可眼前的画面显然打破了她的认知。
小麵包最爱待的地方是沙发和客房的窝,为什么会一直守在这里。
她不禁猜,它难道是在等自己回家?家里一定很黑很安静,它也会害怕吗。
孤零零的小兔守在门前,时不时把耳朵竖起来听声音。
然而门不会开,灯也不会亮。
有强烈的情绪涌上来,孟鹤眠说不出自己是欣喜还是难过,隻觉得心尖上最柔软的地方有密密麻麻的小刺在扎。
又疼又痒,这下工位是呆不下去了,隻想要回家摸摸小兔。
孟鹤眠叉掉邮箱和软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身后的同事瞪大眼睛,满脸惊讶地问:“你今天不加班了?”
“不,家里有事。”
孟鹤眠在一分钟内背上包走出办公室,连头也没回。
*
钥匙在锁孔里转两圈,孟鹤眠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目光第一时间看向鞋凳。
“小麵包?”
走廊光线照得到地方,突然探出一隻小兔脑袋。
温舒窈之前差点睡着,幸好把这人等回来了,还以为孟鹤眠今天也要加班到很晚呢!
她铺了沙发垫,必须要上去领取今天的摸头奖励!
于是孟鹤眠刚打开灯、准备坐下换鞋,小兔就主动凑上去蹭蹭她的手。
其实小麵包平时也会这样,只不过孟鹤眠以为它是早早的听见了声音,从别处跑过来的。
直到看了监控,才发现它会从天黑等到自己出现。
她的心一软再软,翻来覆去地摸了小麵包好几下,连耳朵都不肯放过。
末了,被摸得浑身发软的小兔跳下鞋凳,蹦哒回孟鹤眠房间。
它没等多久,见洗完澡的孟鹤眠回来,就从床边一跃而起,稳稳落到书桌上,想要像往常那样监督人类喝水。
可孟鹤眠伸手就把小兔捞起来,转而抱回它的窝里去。
临走时添了兔粮和水,还点了点它的额头:“晚安。”
语调是自己都不知晓的温柔。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当真熄了灯准备睡觉。
孟鹤眠今晚居然不加班,温舒窈感到很欣慰。
她其实知道孟鹤眠安装了监控,毕竟她是妖而不是真的笨蛋小兔。
所以最近都不能偷偷变回人形玩手机了,每天只能吃了睡、睡了吃,特别无聊。
温舒窈能理解孟鹤眠的担忧,所以一点都不觉得烦,甚至越来越感激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她猜测是孟鹤眠怕她久等,才提前结束工作赶回家。
这个人类只是看起来冷冰冰,实际上非常细致温柔。
小兔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顺利度过雷劫,等到那之后,她或许能以“温舒窈”的身份再度与孟鹤眠重逢。
*
安装监控一周后,孟鹤眠还是找不到家里发生变化的原因。
总不能是小兔太聪明,还知道怎么给她搭外套吧?
她被这件事搅得心烦意乱,偏偏最近工作陡然增多,连周末的假期都取消了。
没时间调查,孟鹤眠只能抓住一切机会,抽空就看监控。
看小兔吃播,看小兔满房间撒欢、骑扫地机、睡大觉以及偷吃小零食。
上瘾,并且还解压。
直到某天孟鹤眠熬了一个通宵改代码bug,第二天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去上班。
然后回家就发起了低烧,索性往床上一躺了事。
她自觉低烧而已,休息一下就好,倒把温舒窈气得跺脚。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知道轻重、让隻小兔担心!
温舒窈直接并着耳朵蹲在孟鹤眠的枕头旁边,时不时地伸爪摸摸她的额头,替她掖掖被角。
孟鹤眠就总感觉有毛茸茸的东西在她手边蹭来蹭去。
是小麵包,但她没力气安抚小兔,连睁开眼睛都费劲。
浑身像是要被烤化了,连呼吸都滚烫,嗓子更嘶哑得要命。
手背一碰额头,烫得可以烤麵包吃。
她眼神逐渐恍惚,很快就要被拉进梦乡。偏偏这时小兔开始不断地舔她的手心,又湿又痒,强烈的存在感让孟鹤眠无法忽视。
不能睡,要是不小心昏迷,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还有小兔要养。
半晌,孟鹤眠努力挣扎起来,走路都天旋地转、分不清方向。
就这样还硬撑着翻出冰袋给自己敷上,随后吃了粒退烧药,才躺回到床上休息。
高烧而已,问题不大。
可冰袋的效果很快过去,她又仿佛置身于沸水之中,理智浮浮沉沉、始终够不到岸。
迷迷糊糊里,孟鹤眠感觉有人在给自己换冰袋。再度降临的低温很好的驱散了燥热,让原本烧成一团浆糊的大脑重新凝固起来。
她清醒了不少,却隻抿了抿干涩的唇,没睁眼。
又等了片刻,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靠近,带来些许凉意。
随后嘴唇被蘸水的棉签润湿,细胞恰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地,贪婪地吸收着每一滴水份。
孟鹤眠抿完最后一口,以极快地速度往身边一抓——
还是扑了个空,她猛地坐起来,四下环顾却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