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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听似已经走远了,但实则没有。
正如寒止猜想那般,时璎的确十分多疑。
“凑合一夜吧,明日若还是求不到根治这寒症的药,我们就回府。”
寒止瞟了眼纸窗,忽然又说:“今夜,你抱着我睡,就像从前那般。”
莲瓷:“?”
少主!做戏给时璎看,不是为了坐实您有寒症这件事吗?这又是哪一出?
寒止双眸稍敛,威胁她快接话。
“好……”莲瓷硬着头皮说。
寒止却摇头。
唇角连连抽搐,莲瓷抓起手边的床被,“小姐,我先帮您暖床,您先别解衣裳,待会我亲自帮您解。”
寒止心满意足地点点头,窗外人影闪过。
听墙根的人走了。
莲瓷不解,问道:“少主,您方才是何意?”
“做戏要做全,她明日若装傻,问我是如何捱过今夜的,我就说是抱着你睡的,这样才合情合理。”
寒止说得一本正经,可莲瓷总觉得,她正憋着坏。
“……”
“请。”
空承亲自奉茶。
“旧相识了,还客气什么?”
时璎一眼就看出是陈茶,她接过茶碗顺手搁在桌案上,“这行凶之人当真不是魔教?”
空承神色自然,“魔教有没有趁乱使坏,很难说,但凶手应该就是我信中提到的那个疯子。”
他抱着麈尾,整个人瘦得已经脱了形。
“人都是怎么死的?”
空承皱眉,“一具全尸都没有啊!”
他回忆着满院的惨状——
十几个活生生的人一夜之间全都丢了脸皮,血泊之中全是白生生的头骨。
时璎状若思考,她端起茶碗,拨弄浮沫的瓷盖挡住了她的神情,一瞬阴沉的目光也被挡得严严实实。
“此番请你来,是我实在怕守不住道观。”
茶碗中的茶水丝毫未少,时璎假意抿唇,皮笑肉不笑,“我知晓了,你放心吧。”
“好……”
空承话刚出口,忽然掩鼻咳嗽,露在烛光里的手背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褐斑。
时璎扫了他一眼。
“对了,时掌门的小徒贵姓?”
空承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时璎猝然警惕。
她感受到自己的紧张,却不知紧张从何而来。
是因为替寒止隐瞒谎言?
亦或是因为真的紧张寒止,不愿他人窥探?
还有转瞬即逝的不悦,她也未曾察觉,所有的情愫都在眨眼之间变成了一句生硬的反问。
“怎么了?”
“随口一问。”空承灌了好几口热茶,“只是觉得世事无常,当年在苍竹崖时,你可是信誓旦旦啊,说绝不收徒,如今就都变了。”
“掌门嘛,总是不能太任性了。”
空承听到“掌门”这两个字,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大腿。
“只可惜大师兄,大师姐死得太早了,这掌门之位白白落到了我的手上。”
时璎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空承牙都要咬碎了。
“行吧,时候不早了。”时璎站起身,“我就不叨扰了。”
她顿了顿,“你这观中可有……”可有治疗寒症的药?
话刚说出口,时璎就后悔了。
寒止的事,与她何干?
“有什么?”
时璎干笑两声,摆了摆手。
深宵人静。
浮生观里灯焰尽熄,时璎左手撑着石壁,右手捂着前胸,几滴汗在她喘息之间顺着脸颊淌下,又滑过脖颈濡湿了衣领。
胸口处的钝痛一日比一日强烈,先前在船上试探寒止时,她尚能克制,现下竟隐隐有失控的苗头。
喀嚓——
枯枝被踩断的脆响让时璎遽然紧张。
“谁!?”
她一瞬掠到了墙后,待看清掐住的人时,已是杀招半出。
“唔!掌门……”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红痣
“唔!掌门……”
时璎先前对待寒止的耐心与客气都不复存在。
她眼神狠厉,掐住寒止的脖颈,毫不留情地把人提起来,狠狠抵上石壁。
“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字一句地问,每发出一个音节,手中的力道便重上一分。
足尖悬空,寒止不得不仰起头来喘息,“路……路过。”
“路过?”时璎冷笑,毫无预兆地将寒止扔出去,“真巧啊,我在哪儿,寒小姐就在哪儿。”
她压根就不相信寒止的话。
周身遽然失控,寒止本能地绷紧了腰腹,她下意识想旋身减缓下坠的衝力,却又在刹那间回过神来。
又是试探!
习武之人势必会依循长年累月习练而出的本能自保。
险些就露馅了。
寒止松懈了绷紧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她甚至在坠地后,还暗中运气震裂了手臂上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