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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衣起身,寒止微微动耳,院外无人。
看时辰,时璎此时要么在孤鸾殿处理门中事务,要么在较训场指导门中弟子。
她要到晚膳时才会回来。
寒止犹豫须臾,又在房中转了圈,终究还是走到了时璎的妆台前。
她早有留意,那方木盒,时璎就藏在妆台下的横木间。
寒止探出手又收回来,她紧紧抓着妆台边沿,半晌还是放弃了要窥探的想法。
爱人之间是应当坦诚,但不代表要毫无保留地袒露,将最赤裸的自己展现在对方眼前。
寒止允许时璎有秘密,她克制住了自己过分的占有和阴暗的猜想。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坚信,时璎不会伤害她。
被绑在刑架上的人呼吸微弱,他垂着头,蓬乱的头髮上满是血秽。
“时璎,整整五年了,你早就知道我目睹了一切,却拖到今日才抓我,为什么?”
时璎半靠椅背,翘着一条腿坐,她整个人都陷在火光照不亮的昏暗里。
男人见她不答,偏头啐出一口和着血的粘痰。
“因为你从前压根就没想过要替他们伸冤,你的师兄和师姐死了,就不会再有人拿你同他们比较了。”
他肆无忌惮地笑起来,“让我猜猜,要是你当上了掌门,他们还活着,你会不会杀了他们啊?”
时璎眼神漠然,男人双肩不停地发抖,他已是强弩之末了,现下不过是虚张声势。
“你巴不得他们都死了!这样你就能显得没那么愚笨!”
“对。”
时璎淡淡一笑,肯定了他的说辞,“你说得对,我当年就是这么想的,我甚至想过要杀了你,这样就再没人知道真相了。”
她半倾身,“他们从未庇佑过我,他们的死活,我本来就不在意。我当时嫉妒他们,凭什么他们享尽了夸耀,而我却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虫,日日受人唾骂。”
时璎之所以又想要得到这个真相,并非是她想替自己洗脱罪名,只是她对过往的一切都释怀了。
毕竟是同门,她还是要替师兄师姐讨个说法。
这也是她五年来,第一次正视从前或阴暗扭曲、或狼狈不堪的自己。
直面昔日种种,需要勇气,被寒止坚定地选择,就是这份勇气的由来。
时璎想到了寒止,笑意愈深。
哪怕只有寒止一个人坚定地站在她那边,她都无所畏惧了。
男人一怔,他没想到时璎会说得这般直白,她丝毫不顾及所谓的体面,连丁点儿伪装都没有。
“你就是叛逆混帐!”
“二师叔,我是混帐,你又是什么君子呢?”
时璎走到猩红的火光下,“你虽不是师祖的内门弟子,可师父待你一直不薄,你知晓他的爱徒是如何被人杀害的,却迟迟不肯说出来,是不是……”
她踱到男人跟前,歪头看着他,“是不是你也妒忌师父啊?你想他门中人才凋敝,想见我狼狈让位,想见师父的牌位被扔出正殿,是不是啊?”
男人下意识咬牙,可被打松的牙齿一碰就痛,喘息间都是浓重的血气。
时璎瞅他那副模样,便觉得心下愉悦,当年她备受欺凌时,这人就装聋作哑,不肯主持公道,折松派危难之际,他贪生怕死,险些害得上百名弟子殒命。
“快气死了?”
“你这么对我,就是欺师灭祖!”
男人恼羞成怒,隻得又搬出这套礼教规矩来,他不提还好,一提就是踩了时璎的尾巴。
时璎早就受够了。
“徒有年岁,没品没德的东西也在我跟前逞长辈,配吗?”
时璎骂他,也骂折松派其他人。
男人梗着脖子,“我一定不会告诉你,你的师兄师姐是如何死的,你就替凶手背一辈子的骂名吧!”
一把掐住男人的下颌,时璎沉下眸子,“我早知你不会老实交代,所以我带了个好玩意儿回来。”
时璎从袖管中掏出了小箜篌。
暗房中响起了空灵的曲声,男人的眼神渐次变得呆滞而空洞。
“告诉我,杀害大师兄和大师姐的人究竟是谁?”
“是魔教。”
“什么模样?”
“没看清脸,十多个人,领头的穿白衣裳,其他都是魔教装束。”
时璎半身微晃。
白衣裳?
寒止?
九阳县。
“我要是有小箜篌就好了。”尤珀斜窝在姹芜怀里,她红唇半张,“想吃马蹄酥。”
姹芜一手搂着她,一手捻起马蹄酥就往她嘴里送,“慢点吃。”
尤珀心满意足,她其实也用不上小箜篌,姹芜够宠她了。
“话说小箜篌不是南都宝物嘛,你怎么会没有?”
姹芜用指腹揩掉尤珀唇角的食渣,没忍住,低头吻上了她红润的软唇。
尤珀阖眸受着,喘息间断续说道:“真的小箜篌十多年前就毁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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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
“时掌门!我可算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