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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道长鞭,她打自己德不配位,打自己眼浑心浊,也打自己亲手弄丢了爱人。
从秋月间再到春三月,整整八个月,二百四十天。
“我该早些正视自己,早些向你坦白,该对你更好些的,可是……可我还是让你难过了。”
时璎没有靠近寒止,她太痛了。
“我爱你。”快要炸开的脑袋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留住寒止。
时璎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趁你还爱我,我好好说给你听,寒止,你从来都不是不值得被爱的人。”
寒止安静半晌,忽然笑了。
时璎也笑了。
“掌门站那么远,是要我请你过来吗?”寒止的哽咽止住了。
时璎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急了。
“我哪儿敢啊。”
时璎走近了,寒止仰面望着她,这是五年后,两人再一次清醒地主动靠近彼此。
须臾,寒止缓缓摸上了时璎的脸颊,她抹掉雨水,掌中温热的肌肤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你走以后,我无数次地幻想,想你还活着,想你还在我身边,想你的一切,只要我还记得你,你就没有真的离开我,那是我最后的慰藉了。”
时璎想抓她的手,却被轻轻抵在树干上。
寒止先是用手护住了她的后脑,而后栖身压上去,“时璎,说你爱我。”
时璎淡淡一笑。
“寒止,我爱你。”
她说过这话,反握住寒止的手腕,将人拉到怀里锁住,“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寒止猝然有些晕,她贴在时璎的胸口,听着乱砸的心跳,轻声道:“我现在觉得太混乱了。”
时璎微微失落,却又很快调整过来,忧心道:“很难受吗?我马上带你回去。”
“我自己走。”
寒止挣脱了她的怀抱,独自朝棕马走去,脚步虚浮又凌乱。
时璎看不下去,捉住她就径直抱起来。
“你松开我。”寒止软软推搡着她的肩头。
时璎不退让,“我把你送回去就走,不会打搅你。”
她固执地不松手,顿了顿说:“我不会放弃的,更不会把你拱手让人的,我会等你。”
“你……”
雨水滑过时璎的侧脸,鲜红的指痕已经高高肿了起来,两人恰好走到林木稀疏处,电光照亮了时璎的眉眼。
寒止倏然想起了在浮生观外时,这人第一次抱她。
那时候又怎会料到两人之间的羁绊竟会如此深。
“我恨死你了。”
淋过雨的身子凉透了,寒止缩在她的臂弯里,不像怒骂,像是嗔怪。
时璎护住了她的脑袋,加紧了步子,“恨我也好。”
寒止说过的,她有多恨,就有多爱。
时璎很想慢慢走,她不知道下一次再触碰寒止,会是什么时候了。
可她不想寒止淋雨。
“怎么不骑马?”寒止明知故问,适才在马上,她就感觉到了,时璎不擅马术。
“骑马没有我腿脚快。”
时璎却没有听出她言语间的揶揄,只是实话实说。
笨拙得很,和她的爱一样。
寒止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时璎送给她的竹折灯,她没有搁在身上,好在起先瞧见天色不佳,她就将竹折灯收好了,否则淋坏了该如何?
这是笨蛋送的东西。
险些为她一句话就丢了性命的笨蛋。
听着时璎的心跳,感受着她的体温,寒止渐渐阖上了眼。
她已经有答案了。
时璎赶回鹰刀派时,依旧是雷雨轰鸣,她抱着寒止衝进了安置凰药谷众人的小院,守夜的丫鬟听见动静转头时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人!”
雨夜里,时璎眉眼冰冷。
“折松派,时璎。”
房门突然被推开,老太和黎蘼匆匆跨出门槛。
“哎呦——”
老太一杵金玉拐杖,急得就要走进雨里。
黎蘼睨着一旁的丫鬟,“都没长眼?没瞧见小姐在淋雨!”
时璎不松手。
“她受了湿寒气,喝药伤身子,我要帮她逼出来。”
“不用……”
老太将已经有些激动的黎蘼一把薅到身后,又扫了眼时璎脸上的肿痕,让开半身道:“请。”
时璎微微颔首。
“时掌门,这边请。”
黎蘼瞧着被丫鬟领进屋里的时璎,攥紧了拳头又松开,她克制着自己的愤怒,“这算怎么回事?大半夜跑出去和一个女人鬼混!”
老太瞪她一眼,“又来了!你又急。”
她把黎蘼拽远些才说:“话别说得这么难听,怎么就是鬼混了,兴许她们二人只是朋友。”
“故友相见也不会扇耳光!我看是她时璎想轻薄寒止挨了打呢!”
老太一掌拍在她后背上,“说的什么胡话!时璎要真想这么做,用得着急急忙忙地将人送回来?我瞧她像是有内伤,不是内伤也是真气淆乱,自身都难保了,还想着寒止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