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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的打击来得太快太多,章如晨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去面对这一切,罢了,反正无论是嘶吼还是痛哭,都不会换来他们的一丝一毫同情,更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以前的她,想想真是单纯,以为靠自己的努力和学□□能摆脱悲惨的命运,可未等她的枝丫长得足够壮实,可以面对世间所有的风雨,就被人硬生生地折断了,还将她关进了一个“为她好”的谎言中,牺牲掉她,换来其他的利益。
章如晨想要呕吐,可胃袋空空,又能吐出什么?连把恶心的感觉都吐不出来,更何况是记得一清二楚的过去?
罢了,她不活了,就剩几天了,她要把想做的事都做完,把该安顿的人都安顿好。
不留可以完成的遗憾。
完不成的就完不成吧,反正她都死了,也管不着什么遗憾不遗憾的东西。
耳朵仔细地听着家门的声音,“砰”地一声关上,章如晨就知道妈妈出去了,不想管她去干什么,打麻将还是做其他,都与她无关。
等妈妈离开,只是为了更好地找她需要的东西。
章如晨打开房门,找到妈妈最喜欢的一个包,还是好几年前章生福给她买的,她用到包掉皮也舍不得换。
任翠美把家里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保险柜,保险柜的钥匙就在这个包里。
平常孩子都听话,不让乱动的东西一向不碰一下,所以任翠美很放心。
章如晨掏出一把钥匙,不确定到底是哪把,于是把能对上锁口的钥匙都拿了,一把把地试,终于试到了对的那把。
拉开保险柜,里面有很多文件和材料,章如晨把它们全抱了出来,搬进了自己房间的柜子里。
又把保险柜锁上,出门去配了一把一模一样的备用钥匙,试了一下可以打开,把原本的钥匙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争取一眼看不出来有动过的痕迹。
她认清了,妈妈常常对她们说章生福各种不好,但要是真有人威胁到章生福,妈妈可能是第一个会拚命的人。
妈妈是这个畸形家庭、男权最小单位的忠实维护者,跟她站在一起,就相当于在身边安了一个随时会叛变的不定时炸弹。
哪怕连自己都会被炸死,但只要需要,她就会为之奉献一切。
章如晨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去看那些东西,看得费劲、眼睛疼得不行,只有累得不行的时候才躺在床上睡一会儿,饿了就啃两口方便麵面饼。
这些东西太多太杂乱,什么都有,妈妈把她认为重要的东西都放了进去,什么发票,什么合同,什么保险等等,应有尽有。
可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她要找一份清单,一份有关章生福给了什么领导多少钱以及物品的清单。
把这些东西翻完也没找到,章如晨只能放了回去,站在保险柜前焦躁地不停啃着手指。
目光一撇,看到了妈妈的床。
或许,在床垫下压着?
想到就动手一层层去翻,把床褥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床垫中间看到了一个被针缝过的地方。
章如晨拿剪刀把它拆开,从里面掏出一个裹了好几层塑料袋的东西,把它揣进怀里,又找了一些东西放了进去,穿针引线,按照原来的针眼缝好,把床铺好,又去家门上听有没有脚步声,听到没有才回到房间锁好门打开看。
拆开一层又一层地包裹的塑料袋,掉出来一个小本子,章如晨打开来看,是一些记帐,章生福的笔迹不会有错。
20xx年x月x日,给税务局x局三十万。
20xx年x月x日,给建设局x副局二十万,100g金条五根。
20xx年x月x日,给法院院长、审判长各二十万。
章如晨一条一条细细看下来,里面详详细细记录了十来年章生福送出去的钱财。
她不知道章生福记下这些是为了什么,她只知道这些东西可以送章生福进监狱。
放下小本子,章如晨又去看其他的东西,是一些照片,每一张都有章生福,但其他人她不认识,地点多在酒店的包间拍摄,大圆桌上有很多看起来就很贵的菜肴。
章如晨把照片翻过来,背面是章生福亲手写的字,每一张照片的其他人是各局领导,清晰可见。
章生福当初可能把这些记录下来说不准是为了威胁这些人,现在成了章如晨手里刺向章生福的利刃。
老天冥冥之中有定数啊,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轮到她让章生福难受了。
章如晨正想把这些东西拍成视频,任翠美却进了家门,她只能飞快地把这些东西藏起来,把耳朵贴在门上,想知道妈妈有没有发现异样。
谁知,任翠美却敲了敲章如晨房间的门。
“没吃晚饭吧,我带了饭回来,出来吃吧。”任翠美是真的很高兴章如晨订婚,态度好了不少,当然有很大程度是因为章生福答应彩礼都给她。
“我吃过了,现在不想吃。”章如晨点亮屏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之前饿的时候啃了几口方便麵,她现在没心情吃东西。
“哦,行,那我放冰箱了,你饿了记得热着吃,我去打麻将了。”任翠美是特意回来的,这个点对她来说还不算晚,再打两、三个小时才差不多会回来睡觉。
说罢,任翠美便又开门走了。
等了一会儿,章如晨才打开房间门,看着桌上的饭盒,打开尝了一口,味同嚼蜡,却痛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