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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家里,谢知棠望着这偌大的房子,那股心酸又涌了上来。
她买的房子,亲自监工装修的家,除了姐姐,没有别人进来过。
她原以为能够一步步把阿姨和姐姐接进来,补偿她们,未来好好生活,可到底还是她贪心了。
这回只剩她一个人了。
她的世界剩下空无。
只有这个曾经作为补偿自己不幸童年的房子能容纳她。
可也就只剩下这个房子了。
包包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谢知棠赤脚踩在地板上,朝着开放厨房走去。
墙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刀具,她买的时候,幻想的是她和姐姐在厨房里製作各种各样的食物。
哪怕姐姐还没出狱前,她下班回来每次亲自做晚餐时,都会数着日子期待这一幕的到来。
她的生活会有盼头。
谢知棠抽出其中一把锋利的刀,伸出纤细的左手腕,感觉不到疼痛似的轻轻划过。
猩红的血液从皮肤伤口溢出来,滴落在台上。
谢知棠唇色发白,放下刀,垂下手腕,失魂落魄地转身,慢慢走向浴室……
。
回到临漳,辛歌泠带林怀兰回屋里,给她倒了杯水。
“喝点水吧。”
林怀兰捧着水杯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
辛歌泠把自己关在房里,打算给谢知棠打个电话。
然而,怎么打都打不通。
发消息也不回。
担心她出事,辛歌泠从房间里出来,“我出门一趟。”
林怀兰站起来问她:“是不是去找谢知棠?”
辛歌泠:“她不回我电话,我担心她出事。”
林怀兰小声呢喃:“她能有什么事……她不是自己说了离开吗……”
辛歌泠:“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和棠棠在一起那么反对,就因为是同性恋吗?”
林怀兰:“妈只是担心你……不希望你走上这条路。”
辛歌泠感觉和她讲不通,头疼欲裂,“你的担心毫无逻辑,林老师你知不知道,你以前是个开明的老师,为什么现在我跟你讲话你只会这一句。”
林怀兰听到“老师”这个称呼,神情黯淡,“你是想说妈顽固得像老古董对吧……”
“……”辛歌泠深呼吸口气,“我没这个意思,我隻想我们能好好坐下来认真谈一谈。”
林怀兰:“那你说,你想怎么谈。”
辛歌泠叹气:“你害怕同性恋害了你女儿,怕我被谢知棠迷了心智,丢了性命,这是你讳莫如深的猜测,有没有想过这根本是荒谬的,你仅仅因为曾经见过那一例跳楼案例,就给同性恋扣上了罪大恶极的罪名。”
“事实上,我只是喜欢上一个和我同性别的棠棠而已,如果她要害我,她当初就不会借我钱让我创业,不会不嫌脏不嫌累陪我一起出摊卖烧烤,不会和我一起开店,不会一下班就过来帮忙直到打烊,不会和我东奔西走考察整个临漳的铺子,不会出钱支持我投资,妈,你说这叫害我吗?”
“她比谁都希望我过得好。”
“我能有现在的成就,她功不可没,我怎么可以辜负她。”
辛歌泠眼里泛着红血丝,情绪在眼里涌动,“我不能抛弃她,她已经没有家了,她只剩下我和你这个干妈,她做的很多事都只是想补偿我们,回报我们。”
谢知棠就是太懂事了,懂事了二十多年,谦逊大方,是别人眼里温柔知性好说话的创意总监,与人为善,社交能力强,鲜少给人难堪。
唯一脱去这层“懂事”身份的是她豁出去逼她们发生关系,逼自己向林女士表态以得到认可,这也是她唯一主动索求的。
可这唯一伸手要的东西,却屡屡碰壁。
甚至今晚,她发现自己的“不懂事”无法争取到她想要的,无法抗争林女士对女儿的母爱,她不得不重新“懂事”,把委屈都吞下去,选择离开。
谢知棠在她原生家庭里就从来没得到过偏爱,如今到了新家,她还是那个被家长“为难”的可怜妹妹。
“我跟你说这些,你可能无法理解,但我只能言尽于此。”辛歌泠走向打开门,“我去看看她。”
“歌泠……”
门被带上,林还兰抬了抬手,欲做些什么,失神盯着紧闭的门,最后慢慢收回来,坐在沙发上长长叹了口气。
。
辛歌泠一出社区,就朝着平口南街的公寓跑去。
到了5楼,敲了门,又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从口袋里掏出谢知棠之前给自己配的备用钥匙。
“棠棠……”
进去后,一片漆黑,辛歌泠打开灯,里里外外搜了一遍,没看到谢知棠的身影,才后知后觉谢知棠可能回她自己买的那个家了。
辛歌泠毫不犹豫下楼,开车过去浦旗港。
赶到那边,按了门铃,没有回应,好在这边的房子,谢知棠也给了她一把钥匙。
辛歌泠打开进去,灯是开着的,说明有人,谢知棠肯定回来这了。
然而,走了两步,地板上滴落的血滴猝不及防跃进视线里,辛歌泠脸色顿变,意识到什么,想也没想沿着血滴和斑驳的血色脚印路线,狂衝进浴室。
“棠棠——”
浴室里,水龙头哗哗流着冰凉的水,整个浴缸已经溢满了水,一具失去血色的单薄身躯浸在水里,浴缸外一条纤细胳膊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