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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梁孟津:“是我离不开你。”

说话就说话,这样看人做什么。

许淑宁只能腾出手肘给他一下:“我不喝了。”

就剩一口牛奶,梁孟津想尝的也就这一点滋味。

大概人到某个年纪,性别的某部分都会觉醒。

许淑宁觉得他最近很是不正经,抛个白眼过去:“去看看水烧好没有。”

厨房里齐阳明在看灶台。

灶膛里的火光晦暗不明,他眯着眼渐渐凑近书。

梁孟津提醒:“你到外面看吧,该近视了。”

齐阳明调侃:“我到外面去,你俩还怎么说话?”

院子就这么大,说点私密话都得避开人。

梁孟津咳嗽一声掩饰不好意思:“现在我们不说了。”

还知道脸红,齐阳明笑得更起劲了。

声音传到外面,许淑宁喊:“你俩用笑声烧水呢是吗!”

要骂人了,齐阳明再添把柴火:“马上就好!”

他恨不得把自己也填进灶膛里,呼呼地吹着气,憋得一脑门的汗。

梁孟津笑得也略显猖狂:“报应。”

得,他们是一家的。

齐阳明掐指一算,自己虽然在宿舍里有一个半的家人,架不住人家一个许淑宁顶仨,想想只能哀自己不幸,怒自己不争。

梁孟津看他莫名开始长吁短叹的,心想最近大家确实都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晚饭的时候刻意一句跟学习的话都没提。

难得熬鸡汤,谁的手里都没拿着书,一边聊天一边吃。

最近紧张的范围算是暂时被搁置在一旁,仿佛提前体会到一点劫后余生。

许淑宁环顾四周,只觉得有点恍惚。

她几乎快想不起大家刚下乡的时候是什么样,又理不清这五年里究竟发生多少事情。

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被略过,不好的记忆被遗忘,留下来的全是同甘共苦过的美好。

可惜没几秒,齐晴雨跟陈传文就吵起来。

得,还能有什么离愁别绪,许淑宁只觉得还是早清净早好,

她捧着自己的碗摇摇头,余光掠过墙上的挂历,心想:快八月了,好消息也该来了。

1977年8月4日, 举办了科学和教育座谈会。

1077年8月13日,教育部再次召开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

标题短短两行字,意味着社会的巨大变革。

梁孟津拿到这份报纸的时候已经过八月中旬, 他用极为挑剔的目光横看竖看,一颗心慢慢定下来, 转身宣布:“应该很快就能出考试时间。”

这个应该很快是多快, 没有确定的答案, 大家不免都有些焦躁。

许淑宁微微叹口气,既觉得复习的日子太短, 又嫌弃时间过得太慢。

梁孟津毫不避讳握一下她的手, 说:“今年还剩四个多月, 再熬一熬。”

他不说没事有我呢,因为读书和学习都只能靠自己, 他再能挡风挡雨,也没有办法替代全部。

熬。

简简单单一个字, 能用来形容的四字成语多如牛毛。

许淑宁开玩笑活跃气氛:“这五年我们不都这么过的?”

陈传文插科打诨:“孟津,点你呢。”

梁孟津才不受挑拨, 扔了根粉笔过去:“一边去。”

陈传文往右一跳躲开,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的, 左脚绊右脚跌坐在地。

他自己都摔懵了, 愣愣坐着。

齐晴雨“痛打落水狗”,趁机踢他一下, 收回腿的时候笑得心花怒放。

怎么就这么欠呢,齐阳明提出批评:“你非惹他做什么。”

齐晴雨哼哼唧唧:“他下午笑我是‘小矮子’你没听见?”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齐阳明心想自己当然没听见, 眼神又扫过妹妹的发顶。

此时无声胜有声,齐晴雨气得跳起来:“你什么意思啊!”

齐阳明把她的肩往下一按:“行啦, 再蹦跶该成国旗杆了。”

说谁是国旗杆,齐晴雨跟亲哥才不拿捏什么分寸,狠狠一脚踹过去。

齐阳明捂着膝盖:“骨头碎了!”

碎就碎,齐晴雨脸往右一摆,后脑勺都透着股劲。

郭永年只觉得可爱,手虚握成拳咳嗽一声:“该复习了。”

气氛一瞬间凝重,大家各自找好位置坐下来。

许淑宁坐了一会腰有点疼,到院子里边走边背。

才绕两圈,梁孟津凑过来,宛如卧底交接,递给她两块钙奶饼干。

许淑宁吃着有点潮,说:“还是你都吃了,过两天再买一盒。“

她手里头还有二十来块钱,好吃好喝一阵子肯定够。

梁孟津手里头自然阔,只是没想到她的性格会这样说,问:“是不是很累?”

许淑宁像是撒娇:“快累死啦。”

地里的活不能停,宿舍的活也不能全丢给赖美丽,每天还要头悬梁锥刺股,铁打的都该垮了。

梁孟津摸摸她的头哄着:“再坚持一下,快了。”

又问:“想不想吃猪肉饺子?”

许淑宁的口水居然就往外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哪来的!“

梁孟津:“我再去给家里打个电话,回来给你带。”

他来之前跟父母约好的,隔三差五要通个气。

一来一回的,又要一整天。

许淑宁:“那你自己小心点。”

又说:“我要超级大份的饺子。”

梁孟津嗯一声,看她总算露出个大笑脸:“我跟猪肉饺子你选谁?”

许淑宁故作犹豫,摸着下巴不说话。

梁孟津急得捏捏她的脸:“饺子还没吃到呢。”

许淑宁就说他这阵子很不规矩,拍开他的手:“那就不吃。”

表情也变得不太好,好似受什么大委屈。

梁孟津低声下气:“别啊,求你好不好?”

许淑宁一下子又自责:“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她确实有点情绪不稳定,随处都是地雷。

梁孟津本来想着逗她开心,结果多做多错,看她的嘴角都耷拉着,半弯腰靠近:”那,亲一下?”

许淑宁居然没拒绝,嘴唇蜻蜓点水一样掠过。

一瞬间,某个关卡像是被打通,她悄悄示意:“你过来一下。”

梁孟津亦步亦趋跟着,到柴垛后面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已经下意识伸手接住人。

许淑宁投入他的怀抱,只觉得人的体温比灶膛里的火还熊熊燃烧。

夏日里的夜风一阵阵拂过,说不上有多么的清凉,她的心又跳得像是要蹦出来,好像额头都沁着一层汗。

梁孟津比尸体还僵硬,手没敢抱住她的腰,只敢虚虚的搂住。

贴得太近,他好像能勾勒出她身体的弧度,因为想象更加的不知如何是好。

许淑宁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是转移注意力,说:“你讲话啊。”

梁孟津的胸腔翕动:“说,说什么。”

许淑宁也不知道,但因为靠着他得到最近一段时间来的最大安宁。

她头也不抬:“随便什么都行。”

梁孟津实在憋不出,索性说:“那唱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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