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程珩一:“上我那儿睡。”
岑眠:“……”
她没想到程珩一能把这话说得那么直接坦然。
“不了,我能克服。”她红着脸拒绝。
程珩一垂眼,漆黑一团的眸子和她的对上。
“我不行。”
许是夜深的缘故,他的声音也轻了,携着撩人的磁。
他缓缓开腔,“我害怕打雷,你陪陪我。”
白夜
岑眠没想到, 程珩一主动起来,那么不要脸。
屋顶一滴冰凉的水落下,落在她的脑袋顶, 像是给了她可以妥协的理由。
“那好吧。”岑眠撇撇嘴, 好像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显然,她也没那么有骨气。
岑眠抱着被子和枕头, 磨磨蹭蹭跟在他后面。
虽然只有一会的功夫, 雨从走廊外飘了进来,程珩一拉着她的胳膊,让她靠里, 他自己站在外侧, 胳膊湿了一片。
为了躲雨,岑眠跑得飞快,一下钻进了他的房间。
房间门关上。
外面的风雨在瞬间好像消失。
橙黄色的灯光忽明忽暗, 氤氲雨雾里, 空气变得有些黏稠。
岑眠抱着被子, 站在床边。
房间里格外的安静,她能清晰的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
岑眠放缓了呼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空气过于黏稠的缘故, 她觉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又开始后悔答应得太轻易。
程珩一拿过架子上的毛巾, 擦了擦胳膊上的雨水,他抬起眼看向岑眠, 见她拘谨地站着, “被子放床上吧。”
男人的声音低沉缓缓, 仿佛大提琴的弦在轻颤。
岑眠觉得她的心弦也跟着共振了一下。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她的耳根却不由自主地发烫。
岑眠低着头, 听话地把被子在床上放好。
在她那一床粉色被子旁边,程珩一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放被子的时候,她被子的一角落在了他的被子上。
岑眠伸手,把被子扯了回来,没什么意义的划清界限。
程珩一注意到她发尾凝聚的水珠,问:“头发湿了?”
岑眠抓了抓头发,是有些湿,应该刚才她从楼下跑回房间的时候淋的。
程珩一走到书桌边,拉开最上一层的抽屉,拿出吹风机,他的手搭在一边的椅子上。
“过来。”
岑眠站在房间的另一角,他们两人的距离在狭窄房间里已是拉到最大。
她抿了抿唇:“不用吹了,等会就自然干了。”
程珩一将吹风机的电源插上,“晚上湿气重,不好干。”
“……”岑眠也不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吸了一口气,慢慢吞吞走过去。
她靠进椅子里。
耳畔传来吹风机呜呜的风声。
岑眠感觉到男人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动作温柔的撩起,又抖落。
温热的风拂过,带走了藏在发间里的水珠。
岑眠浑身僵硬,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她的眼睛四处乱看,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程珩一房间里的书桌很旧,外面的一层漆皮斑驳。
她看见最下面的一个双开门的柜子,柜子两边的把手上,用一把锁锁着。
岑眠想起之前沈平山说,程珩一自己的照片,被他锁起来,当宝贝。
她伸手指向那个柜子,故作不知地问:“这里面是什么?”
有点想看看宝贝到底有些什么。
程珩一的余光扫一眼那个柜子,不咸不淡地说:“一些杂物。”
岑眠追问:“什么杂物?”
“照片之类的。”
岑眠仰起头:“以前的照片?我想看看。”
程珩一摸了摸她的头发,确认头发吹干以后,关了吹风机。
他从书桌的下方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柜子。
岑眠迫不及待地蹲下来,探着头看柜子里面。
小小的一个柜子里面,塞满了一本本的相册,像是书一样排列整齐。
她抽出其中一本,坐到椅子里翻看。
程珩一的手指在相册掠过,抽出某一本,靠在墙边,也跟着一起看照片。
岑眠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第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程珩一只有六七岁大小,穿着蓝白色的小学校服,稚嫩可爱,站在小学门口。
程珩一小小的眉头皱起,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岑眠看得认真,注意到他膝盖上贴了一个粉色卡通图案的创可贴。
她抬起头看向程珩一,揶揄道:“你小时候还喜欢这种女孩子的风格啊?”
程珩一:“什么?”
“这个。”岑眠把相册举起来,指了指那个创可贴。
程珩一合上手里的照片,微微弯腰,他眯了眯眸子,凑近了看。
“这不是你给我的吗。”
岑眠一怔:“我给你的?”
程珩一从相册里抽出这一张照片,好方便他更仔细地看。
“这是小学开学第一天拍的,早上我在操场不小心摔了一跤,你就把创可贴给我了。”
他叙述的详细,连时间和地点都记得清楚。
岑眠眨了眨眼睛:“是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程珩一掀起眼皮,对上她清澈懵懂的眸子,轻扯唇角,“你能记起什么。”
他的声音温和而清雅,钻进了她的耳朵眼,痒痒麻麻。
岑眠不吭声了,低下头,继续翻照片。
她发现程珩一小时候的照片真的非常多,几乎每一岁都能拍出一本的相册的量。
岑眠记得这些照片,应该都是程珩一的父亲拍摄的,虽然也许是继父。
在她的印象里,程珩一的父亲总是很积极的出席学校里组织的各种活动,同时也很严格,总是要程珩一做什么事都要拿第一。
就像是他给程珩一取的名字。
程珩一也很争气,不管是学习,还是运动会,或者是任何比赛,都拿第一。
好像与生俱来就拥有优于他人的天赋。
但是岑眠知道,为了拿这些第一,程珩一也付出了许多的努力。
虽然程珩一笑她什么都不记得,但她至少还记得一件事情。
那时候他们初三,程珩一为了准备奥数竞赛,明明发着高烧,打着吊针也要学习。
岑眠忍不住问他,为什么非要那么努力。
程珩一埋头,写奥数卷子上的最后一题,只轻轻说了一句:“有些东西想得到是有条件的,需要去争取。”
到现在,她可能多少明白了程珩一的意思,他想要在程父面前表现出他是值得被培养的。
像是一支股票。
要让投资人满意。
岑眠不敢多问,没有忘记上次她问完以后闹出的不愉快。
关于家庭方面的事情,在程珩一这里,仿佛成了一种禁忌。
就像她翻完了整本相册,不知道什么原因,照片里很少有程珩一的父母出现,甚至没有她的照片多。
岑眠合上相册,抿了抿唇,她蹲下来,将相册放回。
一道亮得吓人的闪电照亮了窗户,伴随而来,是剧烈的雷声。
一本相册掉到了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