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猜忌愈演愈烈,他猛地拔高声音,喝道:“说!陆展清是不是要反我!”
影三含着血沫,道:“少阁主…少阁主从没有过这般心思…”
“少阁主?”
林逸品着这个称呼,突然笑了起来:“怎么,你这般为他掩饰,在我面前藏拙,都没能让他把你正式收入麾下,让你喊他一句主上吗?”
影三一怔,手指无措地蜷了蜷,下意识地看向腕上的红绳。
暖玉沾了血,猩红地刺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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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
屋内压抑得可怕。
影三咽着嘴里的腥气,攥过衣角,小心翼翼地擦着白玉上不讨喜的污渍。
闵南倾恭敬地站在一旁,向林逸抱拳道:“主上,属下可以很肯定,此人从没有在阁里训练暗卫的地方出现过。且他虽然看起来内力充沛,与属下有一战之力,可他身形过于瘦弱,后续力量也不足,昙花一现罢了,估计阁里训练了三年的暗卫都比他要厉害些。”
林逸看着他的肩头,被割开的衣裳下是挡不住的白皙,和分明的骨骼线条。
还有随着影三急促呼吸带开的一些可疑痕迹。
闵南倾得到林逸的吩咐,上前一步,健硕的双手猛地绞住影三的双臂,膝盖顶着他的后背,把他整个人压到地上,利落地用手上的刀,划开了他的上衣。
影三身体一僵,剧烈地挣扎起来。
“放!放开我!”
瘦削后背上,那些显眼的青紫痕迹,一览无遗。
林逸嗤笑了一声:“我说呢,怎么你这般忠心,都换不来一个喊他主上的机会,原来,只是玩物而已。”
影三抗拒得厉害,闵南倾不得不加大力气才能压制住他,将他的脸狠狠地按在地上。
“主上多虑了,这种残次品,想来是得不到信任,也得不到认可的。”
影三听着耳边一句句的羞辱,无助地合上眼眸。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陆展清曾对他说,因为他不是暗卫,是最特别的、独一无二的影子,必须保持清醒的意识和独立的人格才不让他喊他主上的。
影三的身躯细小地颤抖着。
少阁主会信任他的吧,会认可他的吧。
看到影三身上的痕迹后,林逸对他失去了兴趣,淡淡道:“既然你没有在南倾手里训练过,那也算不得千巧阁的暗卫。”
林逸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他不懂规矩,闵统领好好教一教,别丢了我千巧阁的面子。”
中宵的北风分外凛冽,蛰伏在黑暗的寒鸦声声哀啼。
林逸清晨才睡,临近午时转醒,刚接过婢女们递上的帕子,抬头就看到闵南倾把一道血淋淋的人影丢在了门外。
冬季日头毒辣,不偏不倚地打在泛起狰狞伤口的后背上。
林逸擦完脸后又净了手,慢条斯理地让婢女们打理好头发后,才趿着鞋,走到门廊的阴影下。
伤口被太阳炙烤,血色淌了一地。
林逸啧了一声,一脚将他踹开,道:“你弄脏我的地了。”
影三连闷哼的力气都没有,瞳孔放大涣散,脸色青白。
闵南倾冷眼瞧着,拿起手上那条交融着血色与冷光的铁链,熟稔地朝动弹不得的人打去。
林逸挪动了一下脚,避开刺目的太阳,看着闵南倾抓着他的头让他把弄脏的地舔干净,怜悯道:“影三,想活命吗?想活着回去见你的少阁主吗?”
影三被闵南倾按着,扭曲而痛苦地抬高头,眼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艰涩道:“……想。”
林逸舒心地笑了起来。
度霜镇是一个边陲小村落,离云屏城不远。
那里穷山恶水,土地贫瘠难以耕种,交通闭塞。
穷山恶水出刁民。
这是撑着一口气的影三对度霜镇村民们的第一印象。
已是黄昏时分,夕阳带着几分凉意,拉开了夜晚的序幕。
村内贫穷至极,房屋用草棚随意搭着,散放在屋外的农具破烂不堪,长满了锈铁。村内的道路是最原始的黄泥地,昨日才下过一场雨,路上俱是泥泞肮脏的泥印子。
明明是黄昏时分,可没一户人家传出炊烟,村民们都零散地坐在草屋外面,高声阔谈着,一言不合,就用肮脏粗鄙的话问候别人全家。
影三隐在不远处的一颗古树上,用力抓紧了树干,才没让自己虚弱到极致的身体摔下去。
伤口痛到麻木,他细细地喘着气,看着天边上涌的夜色,紧了紧脸上的蒙面巾。
快些,再快些,等回去——
回去就能看到少阁主了。
一阵树叶微摆,影三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村子当中。
刚入夜,方才还在对骂的男人们满脸晦气地进了家门,一声不吭地倒头便睡。
影三挨家挨户地查过去,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度霜镇虽不算大,可此时也才刚刚入夜,村里的所有人竟然都睡了?这个时辰,平常的村子应是孩童遍地走,大声喧闹的时候,可这度霜镇,却安静得过分。
影三朝着村子里唯一一间亮着微弱光源的草屋靠近。
麻纸糊成的门窗什么也遮挡不住,影三躲在隐秘的死角,屏息凝神。
屋内的男人似乎有些焦躁,背着手来来回回地踱步,时不时掀开床上破烂的被子,盯着里头的什么东西,喃喃自语。
影三耳尖的听到了一阵吞咽口水的声音。
男人放下被子,仔细将那东西捂好,不断地呢喃:“心肝宝,我的心肝宝……”
嘭——
一张人脸突然打了个照面。
影三浑身一激灵,迅疾地朝黑暗里靠了靠。
原是那男人嫌屋里闷,用脸撞开了不堪一击的门窗。
一片晦暗中,影三看到了一张眼圈深陷,颧骨高秃的蜡黄面容。
“心肝宝,我的心肝宝……”
男人痴痴地看着外头,又突然缩回脑袋,掀开他的被子,诡秘而痴狂地自言自语。
借着屋内一点微弱的光,影三看到了,被子下,一双青白的小脚。
门外骤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锣打鼓声,像是过年时的喧闹。
屋内男人眼中迸发出强烈的精光,脸上是盖不住的欣喜:“贵人来了,贵人来了!”
他踢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边跑,一边叫道:“潘龙首领可来了!可让我一阵好等!”
这男子跑两步就要喘一下,上气不接下气,双手交叠在肩上,朝着那敲锣打鼓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
“潘首领!您可算来了!”
潘龙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男子,瘴头鼠目,目露凶光。
他一身粗布短打,外头罩着一件鹿皮大氅,神情轻佻,轻蔑道:“行了,你们这鬼地方,鸟不拉屎的,爷每次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