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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影二五走近,把他整个人拉起,那一碗黏糊糊的东西就凑到了影三嘴边,浓郁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碗里头满满地装着一碗血。

影三被这血腥味冲得白了脸,胃里一片翻江倒海。

男人在后头,不紧不慢道:“以形补形,以血补血。快喝,喝了我才好取血做生意。”

影三手脚被缚,根本就不是影二五的对手。

影二五捏着他的下颚,迫他张口,刚灌了一口,影三就死命挣扎着,尽数吐了出来,冷汗一身身的出。

男人一掌劈裂了桌子,怒道:“你敢给我吐出来?”

他朝影二五命令道:“那村民还有一口气,再去取一碗来。下次灌完,直接给他塞布条,我看他怎么吐。”

影三被这股腥臭熏得阵阵发晕,胃里痉挛,他咬着牙,道:“你取我的血也没用。我的血要是能、能重塑血脉,我、我还会受制于你么。”

男人骤然起身,巨大的阴影压下来。

“你什么意思?”

影三冷汗涔涔,艰难道:“你不知道么,没淬血的四家之人,跟废物也没什么两样,你不如、不如试试杀了我、看看,我会不会死而复生。”

男人上前,粗粝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道:“你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余光瞥见影三被铁箭洞穿的掌心还在渗血,确实无法自愈,眼中愈发烦躁与不满。

淬血,不就是淬血么。

只要影三这个四家之人在他手上,他总能找到淬血的方法。

男人冷着脸,一甩袖子,夺门而出:“给我看好他,他要是出了事,你也别活。”

影二五在墙角处找到一条脏布条,端着装满血的碗,恭声称是。

男人走了以后,影二五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他一脚踹开门,手指在瓷碗上弹了弹,模仿着那些佃户们喂鸡时的动作,朝影三吹了个口哨:“人血的味道,如何?”

影三头晕目眩,死死地盯着愈发靠近的碗,忍不住干呕。

影二五心情大好,知晓影三无法躲避无法动弹,将那碗肆意地凑前又凑前,看着影三痛苦皱眉,脸色灰白的样子,笑出了声。

“影三,这才是你一个残次品应该的表现。”

影三看着已然伸到自己脖间的碗,眼中狠厉浮现,拼尽了全力,用头撞去。

瓷碗磕在床沿,四分五裂。

“你!”

影二五勃然大怒,拽着他的头发就给了他两耳光:“好啊,你以为你撞碎碗,我就没办法了吗?”

他看着影三浮肿的双颊,犹不解气,又扇了他几耳光,再将他的头重重掼在墙上:“今天我让你喝几碗,你就得喝几碗!”

影三听着影二五摔门而出的动静,咳着血,强迫自己清醒,看向不远处,尖锐的,被磕碎的碎瓷片。

他一点点地俯下身,用嘴含住那锋利的瓷片,眼神一直盯着被扔在屋子角落里的无痕。

嘴唇柔软,被瓷片割的鲜血直流。

影三宛若不觉,一颗心高高吊起,一边听着影二五的动静,一边割着缚着他双手的麻绳。

外头艳阳高照。

影二五推开被放干血的村民,满脸晦气地踢开了门。

“你——!”

影三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倚靠着墙,将出鞘的无痕压在自己颈边。

影二五神色阴鹜,他放下碗,拔出寒鸦,道:“你是真的找死。”

闻言,影三凉薄一笑。

“来啊,杀了我。”

“杀了我这个四家之人,你敢吗?”

影三知道现在的自己绝对不是影二五的对手,想要杀他,只会被缴走武器,为人鱼肉。

他把无痕在颈边压了压,就看到影二五缓缓后退的动作。

疼到极点,难受到极点,影三干脆破罐破摔,他狰狞道:“影二五,来给我这个残次品陪葬吧。”

哀鸿声声,云幕萧索。

纪连阙扛着一个麻袋,穿过重重阵法,来到了一座极为恢弘广阔的宅子前。

宅子的正上方,悬挂着单一个“慕”字。

这一座奢华宏壮的宅子到处缟素白练,入目所见都是阴惨惨的白灯笼。

纪连阙轻车熟路地闯进厅堂,咚地一声把麻袋扔在地上,朝上座的男子恭敬作揖:“伯父。”

那中年男子约莫四十好几的样子,素衣素冠,正值中年,却已是满头白发。

他疲惫地抬眼,看着麻袋里露出半个头的人,道:“连阙,这是?”

“伯父,这是铁三金,江湖有名的人牙子。”

纪连阙看着满室的“奠”字,斟酌了许久,才道:“我、近来认识了一位小兄弟,相貌上与伯母如出一辙,岁数也、也与长宁弟弟完全符合。”

纪连阙手心都是汗。

原本照他的性格,没有完全确定的事情是不会多说半个字的,可偏偏这件事,重之又重。

纪连阙看着中年男子眼中突然亮起的光芒,心中不忍:“伯父,连阙无能,到现在不能完全确定,那人是不是、长宁,所以,想请您与这人谈谈。”

铁三金在尖锐的疼痛中醒来。

他被折磨了好几天,气若游丝,对纪连阙的恐惧深入骨髓。

纪连阙蹲在他身侧,在他眼前擦着刀。

“影三身上,有什么胎记,或是特别的痕迹吗。”

铁三金看着那离他眼睛不到一尺的长刀,心都吓到了肠子里,连连回想:“右、右手手腕上有很深的一道的伤痕。”

对上纪连阙的询问的眼神,中年男子眼里希冀的光芒飞速黯淡,强笑着摇了摇头。

“没了么?”

纪连阙心下烦躁,长刀刀锋对着铁三金的双眼,看样子马上就要刺进去:“别以为我不知道,干你这行的,为了避免以后麻烦,在将这人转手之前,就会将他们身上的所有痕迹了解的一清二楚,不管这胎记在哪,这痣有多小。”

铁三金哭丧着一张脸:“小侯爷,小的知道的真的都说了,那娃娃奇怪得很,身上都是伤,没别的什么特征了。”

听闻此话,中年男子连牵强的笑都装不出来,他道:“连阙,谢谢你为长宁的奔波。长宁身上的血脉,不会让他有如此多的伤疤。”

纪连阙看着中年男子起身,颓靡地朝内室走去,心下内疚不安。

他双眼通红,长刀放在铁三金颈侧,胁迫道:“再给我仔细想!”

命悬一线的铁三金不断回想着当日的场景。

那小娃一身简单质朴的灰色长袍,东破一个洞,西破一个洞。头发长的很,一看就是许久未曾打理,乱糟糟的随便扎着,站在大街上,惶恐不安。

这样的孩子实在是太多见了,多半是与父母游玩时走丢的,最是容易得手。

铁三金沿着他的目光朝街边看去,看着这小娃对着一处卖烤鸭的铺子出神。

“小娃娃,想吃烤鸭吗?”

那小娃像是吓了一跳,猛地回头。

铁三金至今都还记得那小娃脸上惊恐万分的表情。

“喏,我看你好像饿了的样子,给你吃。”

没有戒备心的小娃铁三金没少见,可像眼前这个一样,二话不说就吃起来的小娃却是第一次见。

他坐在小娃身边,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态与衣着,试探地询问:“小公子,你是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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