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他伸出手,将周围所有的光片聚集在手中,化作一把透黑的长矛,朝最前的慕长宁甩去。
“长宁!小心!”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等慕长宁反应过来时,那柄长矛,直直地捅进了飞扑挡在他身前的,纪连阙的心口。
“哥!!!”
慕长宁目眦尽裂,脑海中一片空白。
终战(下)
长矛穿心而过,纪连阙整个人都仿佛浸在了血里。
他再次推开朝前扑来的慕长宁,对陆展清说:“拦住他。他身上有伤,碰到我的血,会自焚而死。”
慕长宁被陆展清的两只手臂拦腰禁锢着,眼里映着化不开的红,嘶哑着:“哥……”
始作俑者在一旁仰天大笑:“哈哈哈!四家!你们流着的血,不过是我对你们的诅咒!四家血脉一天不相容,你们之间的龃龉和隔阂就永远不会消失,我就会壮大,永生——”
“极”根本就没有消散,它以念力的方式,逃过了一劫,迷惑了众人。
晏修竹和谢淮意用尽全力挡下又朝纪连阙袭来的一击,红了眼眶。
眼前的人,浑身散发着黑气,是与“极”共生的辛怀璋。
黑色长矛是“极”吞噬了辛怀璋的内力后凝成的,带着腐心草的剧毒,将纪连阙置于死地。
纪连阙吐出一口发黑的血,一把揽过爬到他身边的泠欢,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欢欢,不怕。”
泠欢被他身上的血浸红,慌乱地凝着白雾想要给他止血,声泪俱下:“不、不要……”
“欢欢。”
纪连阙的话语愈发迟缓,也愈发低下:“等、等出去以后,欢欢先、先、先去四家待着、等、等过了一段时间,你身子完全好了、再回中川……”
泠欢一个劲的摇头,眼泪砸在纪连阙脸上:“不会的,不会的,我帮你把长矛拔出来,你就不会死了……”
“极”欣赏着这一幕,借着辛怀璋的身体,张开了嘴:“没有用的——”
“住嘴!!”
慕长宁突然爆发出极致的力量,他挣开陆展清,攥紧无痕,迅猛到呼啸的剑光屡屡穿透辛怀璋的身体,可辛怀璋脸上,仍是那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
“极”一把卷过无痕,与辛怀璋共用的身体里伸出无数漆黑枝条,将无痕卷碎吞下的同时,化作一道黑绿色的长鞭,一把将慕长宁掼到地上,迎面跟陆展清缠斗起来。
慕长宁摔在地上,身体被无数的枝条扎了对穿。
“长宁——”
纪连阙将自己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确保没有血迹后,向爬都爬不起来的慕长宁伸出了手:“来,到哥这来。”
慕长宁眼中蓄泪,看着纪连阙因失血过多苍白发青的脸色,跌撞地朝他爬去。
“哥——”
两人手掌相抵的瞬间,慕长宁泣不成声。
纪连阙用尽全力握了握他,眼眸涣散,道:“没事,不难过,替哥杀了他,就行。”
纪连阙微微直起身,将剩余的所有内力,涌入慕长宁体内。
失去了所有内力的纪连阙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他靠着泠欢,嘴唇微动:“你知道吗、长、长宁,当初在千巧阁见你的第一眼、我就、我就知道,你就、就是我弟弟。”
纪连阙呼吸微弱,还要跟慕长宁开玩笑:“你哥、就是你哥、你、你再厉害,也得、我、我保护你……”
慕长宁失声痛哭。
半空中,陆展清一身衣袍都被鲜血染透,随着“极”一声凄厉的尖叫,与他相融一体的辛怀璋再度四分五裂。
“我死不了!我死不了!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么——”
无孔不入的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天罗地网般地枝条缠住了纪连阙,沿着刺穿心口的长矛,疯狂地吞噬着纪连阙的血肉。
四家之人的血让“极”迅速恢复。
纪连阙连痛呼的力气都没有,四肢在急速萎缩。
“欢欢。”
纪连阙蛮不讲理地要求着泠欢:“记住我。”
他一把抓住泠欢的手,放在自己的眉心,将所有生机,渡给了泠欢。
强大的生机涌入,泠欢的一头白缓缓褪落,逐渐染上墨一般的黑色。
纪连阙缓缓地闭上眼,一直神采飞扬点着光的眼眸逐渐黯淡。
他吐出最后一口气,唇边露了点笑,又好似有些遗憾:“可惜、看不到欢欢黑发的样子——”
伴随着泠欢的嘶吼,是“极”的欢呼。
长矛从空了的血肉中脱落,被重新凝结的辛怀璋,握在了手里。
慕长宁怔愣地跪着,继而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咆哮。
纪连阙——
这是一个纯粹到只管对他好不求任何回报的傻子。
只因为那一声,哥。
慕长宁调动着体内纪连阙的内力,撑地而起,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
势不可挡的内力搅动着风,卷动着水,带着慕长宁的恨意,一举击溃了再度凝结而起的“极”。
慕长宁恨透了辛怀璋,恨透了“极”。
与“极”共生的,托举着这空间的黑水被慕长宁尽数聚合,又被泠欢的白雾吞噬净化。
当“极”再一次被慕长宁的内力粉碎后,它终于无法作祟,将身体的操纵,被动地还给了辛怀璋。
慕长宁脱力到接近昏迷,从空中一头栽下,被一直护在他身后的陆展清眼疾手快地抓在了怀里。
他的一身内力也早就耗光,只用力地抱着慕长宁,抚慰着他的疼痛。
慕长宁缓了很久,才慢慢地探出手,碰了碰陆展清。
陆展清握住了那冰凉的指尖。
辛怀璋歪着头,站在原地许久,毫无动作。
自“极”进了他的身体,就掠夺了他的意识,强行操控着他,消耗着属于他的一切,包括内力与生机。
“力量呢——”
辛怀璋看着自己两只残缺的手,质问着体内的“极”:“让我一统天下的力量呢?!”
他原以为,只要融合了“极”,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就能带他杀出重围,带他君临天下。
可如今,他除了满脑子“极”吸收的那些邪念外,一分力量也没有,甚至还愈发亏空。
多年心血的一朝破灭似乎让他没反应过来。
他露出些笑容,偏又流下眼泪,而后发疯般捶着自己的心脏:“我问你!力量呢!力量呢!让我千秋万世的力量呢!”
“极”已然虚弱到极致,躲在他体内一动不动。
辛怀璋得不到回答,流下血泪的眼睛里理智全无,抓挠,撕咬着自己身上的肉:“不是说,只要得到了‘极’,就拥有一切,就可以、就可以实现一切么!”
他怎么也不相信,耗尽了自己所有心血,赌上了所有前程,最终换来的,只是一个什么力量都没有,只会吸收邪念的一块木头。
不,甚至连木头都算不上,只是一点虚无缥缈抓都抓不到的气体。
辛怀璋神情癫狂:“我忍辱负重几十年,为的就是今天!凭什么!凭什么我从出生开始就要被丢进井里淹死,凭什么那个废物皇帝就可以一统天下,高枕无忧!”
“那本来都是我的东西!!”
虚弱的“极”在不断吞噬着辛怀璋的力量,与它共生的辛怀璋站都站不稳,跌坐在地上。
窒息的沉默中,辛怀璋终于意识到,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