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某位景姓不知名先生。
听到她这样的形容,完璧如噗嗤地笑出了声,眉眼弯成一个漂亮的弧度,整个人都落在春日的暖阳里,像是带上了一层天然的柔光。
举着相机的孔琦昭自然捕捉到了她灿烂的笑脸,镜头几乎黏在完璧如身上,喜气洋洋地催促着开口,
“摄影师都已经就位了,快进去快进去呀!”
难怪她今天说什么也要坚持录像——就算是录自媒体账号的素材,也没见过这种一秒都不肯错过的,想必是景煜屹特意安排过。
完璧如的心像是被柔软的云团尽数包裹住,全身上下都被幸福给填满。
她似乎已经能猜到今天要发生什么了。
可是一步一步走近院子里,看到眼前热闹温馨的场面之后,还是会止不住心颤——
完厅平常冷清空荡的大院里,各处都布满了多姿多彩的鲜花和装饰。
最中间是一个以中式屏风为主体的精致布景,上面提着用笔墨书写的诗赋,“朝暮不依长相思,白首不离常相守。”
眼前的场景更让完璧如讶异地张了张唇,而站在院子里等待的,都是她最熟悉的几个面孔。
除了刚刚和她一起进来的林荟含、孔琦昭和周霖,和颜悦色笑着的林阿婆,挽着手满眼欣慰的姜姨夫妇,狭促笑着准备起哄的阎逍和闻祁元,甚至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京市赶来的秦爷爷、以及原本声称今天要看店而来不了的姜薇妙……
她生命中几乎最熟悉的亲朋好友,都齐聚在这个方寸之地的院子里。
而这个院子,是她十岁之前日夜相伴、朝夕相处的地方,也是在那之后只能沉默阔别、再也不属于她的曾经的家。
好奇妙。
完璧如呆愣愣地停在他们面前,似有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在出口之前因为难以抑制的哽咽,而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一瞬间的情绪很复杂,激动、紧张、期待、感动,还有很多说不出道不明的心绪纷纷扰扰地交错在一起,占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段。
“你们……”
她张了张嘴,说完两个字之后就开始凝噎,眼圈不自觉地开始泛酸,接着就看到林阿婆突然拿着一个头纱走在了她面前。
完璧如的眼泪已经在打转,“阿婆……”
她轻轻唤了一声,林阿婆就伸手为她拂去了眼中的泪花,似是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今天就得漂漂亮亮的,不能哭呀!”
她耸了耸肩膀,屏住呼吸,试图调节此刻的情绪,声音还是带着点抖,“对,我不哭。”
好一会儿才终于擦干眼泪,完璧如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个层层叠叠的头纱看。
风吹过,带动洁白的头纱一起飘荡,尾部呈现波浪般的形状,点缀其中的蝴蝶结和飘带蜿蜒起伏,漂亮极了。
“来,玉儿,阿婆替你戴上。”
林阿婆的脊背已经略有弯曲,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抬起那年迈苍老的手,伸向完璧如的后脑勺。
完璧如连忙蹲了蹲身子,得以和林阿婆变成同样的高度。
即便精神矍铄,老人家也难念有些眼花手抖的症状。
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佩戴,仿佛度过了一段漫长的时光。众人没有催,看着这一幅温馨的画面,无不挂着笑容耐心等待着。
林莲春的动作颤抖,眉目却慈善祥和,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孙女打扮着,鼓捣一阵终于戴好,“诶,不错……”
她满眼的欣慰,从头到脚瞧了瞧今天的完璧如,认真端详着,把她耳边的碎发扯到后面,最后握了握孙女的手,“我家姑娘啊,就是俊俏,去吧。”
完璧如鼻头发酸,眼圈又开始变得湿润,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林阿婆,又环视了一圈身边的亲朋们。
她抬手压了压眼角的泪,朝主布景那边走。
与此同时,一个高瘦挺拔的身影从屏风后面走来。
景煜屹穿着很正式的白衣黑裤,身姿英挺逼人,眉目俊朗如画,手上是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衬着他浓眉俊颜更加出挑。
春风拂面,馥郁芬芳的花香跟着散过来,连空气都带上了一股甜腻的气息。
心境经历起起伏伏之后,终于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完璧如不自觉地屏息凝神,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消音键,只能听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遍一遍地砸落下来。
刚才想哭的冲动犹在,她眼圈红红的,嘴角却在这一刻止不住地上扬。
水光浸润着她乌黑的眸,让本就明媚的一双眼更加发亮。
“景煜屹!”
她太过激动,说不出别的,只能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面前的男人语气带笑,望着她,把那束精心准备的花束递过去。
完璧如含着羞涩接过,很快看到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硬质方盒,当着她的面打开。
一对绿玉髓戒指缓缓展现在眼前,镶在金色的戒圈中。
饶是已经在心中设想过,完璧如还是会为此情此景惊讶不已,她一只手抱着刚刚拿着的大束小只的花,另一只手微微掩着唇,眼里泪光晃晃。
她脑海只被这么这样的话给充斥着。
他在求婚。
他在拿着戒指向她求婚。
就连戒指,无论是珠宝的颜色还是材质,都是根据她的喜好而买的绿玉髓。
完璧如又有点想哭了。
“我知道你最近在准备求婚。”景煜屹看着面前这个马上要哭得梨花带雨的姑娘,突然笑了笑,开口还是平常的轻松明快——
“你不会真以为你男朋友打算让你来干这种事儿吧?”
他目光沉沉,很专注地注视着她,停顿片刻,语气又不自觉变得温柔沉稳,“幸好我比你先准备完。所以呢,这些话,你先听我讲着。”
“或许很多人认为荒唐,为什么我们才在一起两个月,我就要干这么一件大事儿——但我想告诉你,完璧如,我并不认为这是所谓的操之过急,也更不可能是一种莽撞之举。”
“因为,在你看不到、记不清的地方,我已经认识了你十年、喜欢了你十年,却也躲了你八年、错过了你八年。”
“呵,十年、八年……听上去确实荒谬。我这人不爱争,不爱抢。因为属于我的、归我的东西已经太多,我又不贪心,何必去大费周折把自己放置在一个赛道中去。”
“所以面对你,那八年里我隐忍、退让、自欺欺人,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别再想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喜欢别人,你何必要上前自讨苦吃。”
“可是,现在看来,”他说到这顿了顿,含着笑的眸连闪过遗憾的情绪,“没有不顾一切地追求你,该是我当年的憾事。”
她前段时间问过他,为什么青春期的自己,会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他出身京市名门,为人狂傲不羁,性子张扬落拓。这样的人在学生时代,本就是是离经叛道又优秀耀眼的风云人物。
可却从没在她的青春中出现过。
那时的景煜屹没有正面回答她。
因为不是他从没出现。
是他曾自折一身桀骜风骨,刻意退出过、避让过。
这也是导致了他们错过八年的,另一个原因。
“所以,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一辈子了。”
这时,景煜屹突然后退一步,包裹在笔挺直裤下的长腿弯曲,单膝在完璧如面前跪下。
他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