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她又爱玩爱闹怕劳累,演员如果想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必定是要付出心血跟汗水。池霜偏偏性格里就没有“坚韧”这个美好品德。
可这个时代,依然有大把的人为了颜值买单,池霜虽然怕累,但她不作妖,老老实实地在娱乐圈当着她的花瓶也不亦乐乎,直到三年前碰到梁潜,梁潜对她一见钟情,继而展开猛烈的追求攻势。
梁潜足足追求了她快一年,她才点头答应。
跟其他人暗自认为事情走向会朝着“就算跟二代在一起又怎么样,二代又不会跟她结婚”发展时,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梁潜求婚了,无比认真地求婚了。
然而峰回路转,梁潜在订婚宴前夕失踪。
其实失踪只是委婉的说辞,现在一个星期过去了,仍然没找到他,他多半凶多吉少。
江诗雨为池霜盖好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生病后才放轻了脚步走出主卧,轻轻地关上门。
天气预报显示有暴雨将至。
她细心地去关好阳台上的窗户,竟然意外瞥见有人倚靠着车身,神色不明地抽烟。
…
十分钟后,江诗雨提着垃圾下楼。
“她已经好很多了。”
孟怀谦掐灭了烟头,他神情疲倦,矜贵的气质都染上了淡淡的风霜,“江小姐,多谢。”
江诗雨也同样疲倦地摇了摇头,“客气了,霜霜是我的朋友,就算您没有提那些事,现在我也会陪在她身边。”
孟怀谦沉默几秒,颔首。
“她今天吃东西了吗?”
他并不那么了解池霜。
对这个人唯一的记忆点便是在某次饭局上,因为梁潜没及时给她挑出鱼刺,她噘着嘴很生气,梁潜便凑过去低声下气地哄,她才眉开眼笑。
“吃了。”江诗雨说,“喝了一碗鱼片粥。”
孟怀谦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本蹙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池霜睡得很沉,还做了个美梦。
梦中,她身穿珍珠白缎面的鱼尾裙挽着梁潜的手出现在宾客之中,两人笑容满面地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梁潜许下一生爱她护她承诺时又为她戴上订婚戒指,她整个人幸福得冒着粉色泡泡——
怎么会这么幸福呢?
她的未婚夫,她未来的丈夫,几乎跟她这些年的幻想一模一样。
每一个条件他都符合,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见多识广却也足够谦卑。
在世俗眼中,这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男人。如果不是有多方证词,她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他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家世背景强悍的同时洁身自好,就连认为只有天上的神仙才配得上她的那般挑剔的父母,对他也赞不绝口。
除此之外,他们还彼此相爱。
当然受一些出口深奥的名导的熏陶,她也认为“爱”很虚幻,说不清摸不着。
挖掘她的那个导演曾经醉眼朦胧地说过:“我所有的作品里,爱都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你知道跟这个人在一起会有很多的磨难,你还是要跟他在一起,这就是爱。”
她不懂,表面上虚心受教,实则不以为然,会给她带来很多磨难的男人她才不要。
她爱不爱梁潜?这件事很难说得清,但她谈过的男朋友中,只有他在求婚时她发自内心地说了我愿意。
“霜霜,你是我第一次爱的人,也是唯一一个。”
“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梦中,池霜笑意盈盈地看着梁潜在宾客面前告白。
“我也是。”
不知怎的,在她脱口而出时,她骤然意识到这真的只是一个梦。
因为她从未在梁潜告白时回应过“我也是”。
梁潜也曾经问过她。
她振振有词,你永远爱我是应该的,就算我不爱你你也要永远爱我。
“我也是”是交换条件。
难道我不爱你了,你也要收回你的爱吗?
梁潜若有所思,笑着点头,霜霜说的是,就算你不爱我了,我也会永远爱你。
…
江诗雨听到了啜泣声后,连忙敲门推开,见池霜坐在床上抱着膝盖泣不成声。
“怎么了?”江诗雨走到床边,轻声问。
池霜没有回答,而是一个人默默哭了许久后,抬手擦干眼泪,模样楚楚可怜,这一次她再开口,没有再骂谁,就连她一天辱骂八百遍的孟怀谦她也没提起,她只是突然平静地说:“诗雨,真的好感谢你。”
江诗雨眼眶一热,伸手握住她的手,“霜霜。”
“我总觉得,梁潜是来跟我告别了。”池霜怔怔地说,“他在梦里说了他想说的话,而我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说了他最想听的话,梦应该也是一种预兆吧,好像也不觉得很遗憾了,在梦里我们举办过订婚宴了,其实现在想想,说不定一切冥冥之中都注定好了,你还记得吗,去年冬天咱们一起出去玩,当地有很有名的寺庙,我抽了签——”
江诗雨隐约记了起来。
的确,当时她们两个人都抽了签。
她是上上签,之后她家那一片拆迁。
霜霜是下下签,师傅解签时说的是跟姻缘有关的。
大概意思是霜霜跟梁潜很难修成正果。
“我当时好生气,可现在我也想通了。有些话我只能跟你讲,”池霜笑了笑,神情狡黠,眼睛却有着悲伤,“想到他这一辈子真的只爱过我,我觉得很浪漫,你知道的,我就是那种很自私的人,就算我不爱他了,我也希望他一直爱着我记着我,最好把我当白月光一样供在心里。”
“他做到了。”
江诗雨怜悯而心疼地看她。
“好了。”池霜扯了扯嘴角,“他死了,我还活着,我再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得下去了。”
“到时候在地底下,我外公外婆还有我爷爷得心疼死。”
江诗雨抱了抱她,“别想了,这话要是叔叔阿姨听到,那才是伤透了心。”
池霜真正重新振作起来了。
江诗雨在观察了她一个星期后也回了工作岗位,半个月过去,如深不见底的海底,梁潜仍然下落不明,孟怀谦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只可惜对人们来说,深海意味着未知,于是,孟怀谦又让人沿着海岸线去寻找。
太阳底下无新事,梁潜的事情的确引来了很多人的关注,可任何轰动性的新闻,热度最多不过一个星期就会被人们淡忘。
这天深夜,孟怀谦回到老宅,命令他回来的孟父还在书房等着他。
父子俩相对无言静默了好久好久,孟父才沉声道:“你还要替梁潜隐瞒多久?那天的事故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比谁都清楚,梁潜他的确救了你的命,但如果不是他,这件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孟怀谦眉宇之间闪过一丝痛楚,声音低低沉沉的,“您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那个想推你下海的人是谁,你以为我不知道?那是梁潜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不是他将人逼到那个份上,人家有妻有子,会走上这一步?”孟父呵斥。
梁潜跟孟怀谦身形极为相似。
那天孟怀谦不小心被侍应生撞到,西装上被溅上了酒水,梁潜作为二十四孝好男友,因为第二天要接女友池霜去试菜,担心女友嗅到他身上的酒味会不高兴,提前就准备了换洗的西装。这也是梁潜自恋爱后的习惯。
梁潜将自己的西装借给了孟怀谦。
酒过三巡,孟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