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因为这个稀有血型属于瓶瓶,但因为瓶瓶命不久矣,所以蒋河安排了一场手术,把血型转给了乐一。
瓶瓶死亡,瓶瓶的血液价值得到了利用,这便是手术成功。
但血型也可以改变吗?
姜厌对这方面全然无了解,她在手机上搜索起孙新知的信息。
搜索链接跳转,搜索百科有专门的链接去介绍孙新知。
「国内知名骨髓移植专家。」
「曾主持多场国内外疑难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手术。」
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
姜厌把这几个字复制,然后继续搜索。
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的手术条件:
身体健康,配型合适,不必有血缘关系。
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的后果:
排异反应,血型改变,患者移植后的血型将与提供者一致。
报纸
血型改变。
患者移植后的血型将与提供者一致。
姜厌盯着这两句话看了很久, 终于轻啧了一声。
她回想起乐一跟她在病房里的对话。
乐一当时回忆她与瓶瓶以及与地下马戏团的经历时,从没提及自己的血型,是她主动去问, 乐一才回了几句。
而乐一回的话也模糊了时间与身份, 如果不是姜厌现在知道了对话有问题,去回想,否则根本不会发现乐一的话有问题。
因为乐一说得没有错,她完全没有说谎。
她只是模糊了主语, 也模糊了时间线, 给了姜厌一种她的血型天生如此的错觉。
思及此, 姜厌舒了口气。
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从这张纸里的信息看,背后灵体是瓶瓶的可能性似乎变大了。
瓶瓶的身体状况大概率不允许她进行骨髓移植。
所以她在这场手术后失去生命几乎板上钉钉。
瓶瓶如果因此而死, 她在死去的那刻必定有恨, 而一旦有恨,这种恨意所形成的能量场, 便会把矛头对准蒋河,孙新知和乐一。
而蒋河已死,孙新知不在她的能量场范围内,只有乐一可以任她拿捏。
于是她的执念化成了逃杀类的能量场,矛头直指乐一,她要让乐一在她的能量场内疲于奔命, 最后被随手碾死。
乐一才是那只染病小白鼠,其它那几个小孩是被牵连的。
亦或者,瓶瓶对其他人也有恨。
恨他们为什么健康地活着,为什么只有她如此痛苦, 在这种心态下,她把四个小孩全部归为染病小白鼠也说得过去。
不过也不排除这个能量场属于蒋河, 二者的概率目前是五五分。
姜厌把这两张传真折好塞进衣服里,关好门,回到了四楼。
四楼一片寂静,深夜的月色很凉,落在白瓷砖上像撒了一滩水。姜厌拧开405的门,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床上。
万籁俱寂。
她闭上眼睛开始思索现在的信息。
刚才她怕惊扰到人,所以所有思绪都是想到即止,她现在必须做一些延伸思考。
最奇怪的信息点就是乐一为什么要骗她。
乐一接受手术这件事是没有选择权的,她的命运从来被蒋河攥在手心,是蒋河想要稀有血型带来的高昂利益,是蒋河想要把瓶瓶的血型转给乐一,而十分凑巧的,乐一恰好与瓶瓶配型成功,于是她接受了瓶瓶的骨髓移植。
平心而论,乐一在这件事上是没有错的,即便她没有拒绝也没有错,所以她为什么要遮掩住这点?
姜厌想了几种情况,最后觉得两种情况概率最大。
一是乐一对瓶瓶有愧。
即便所有行为都是被蒋河推着做,瓶瓶的命也直接终结在她的身上,她不愿意去想,更不想提这件事。
二是乐一准备彻底抹掉瓶瓶的存在。
这个结论是从其他三个小孩那里延伸来的,乐一与方勇合作后,要求方勇抹掉其他三人关于瓶瓶的回忆,而她因为体质原因忘不掉,但她想要忘记,因此她对自己进行了自我催眠,比如说她的血型天生如此,她身上没有其他人经过的痕迹,她只是她。
而在很多年后,她会和所有人一样忘记瓶瓶,彻底忘记那段不好的回忆。
姜厌更倾向第二种情况。
因为乐一跟她说话时并没有任何说谎的欲望,她当时感受到乐一有躲闪的欲望,但绝对没有说谎的欲望。
但这件事本身就是谎言,想要盖住谎言也会产生说谎的欲望,然而乐一根本没有这方面的欲望。
所以她很可能已经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血型天生如此。
那些模糊的言论只是她下意识的规避。
逃避苦难从来都是面对苦难时的常态,这没什么好批驳的。
紧接着,姜厌开始想第二个奇怪的点。
蒋安为什么不帮蒋河把那八百万还上?
目前白山疗养院里的所有护士都可以抽乐一的血跟富豪做交易,乐一的价值完全是公之于众的,蒋安作为现任院长肯定拥有抽血的最终决策权,她没理由在欠款八百万的情况下,放任所有护士随意抽乐一的血。
孙新知在传真里说,他去年给蒋河发过邮件写过信,但都没有回音。
而蒋安为了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必然会时不时去蒋河家里转一转,她不可能收不到催款单。
如若她真想保住白山疗养院,保住自己顶替而来的地位,她就必然要去还这个钱。
所以她为什么不还?
是不想吗?
不可能,不可能不想
难道是因为还不上?
想到这儿,姜厌心中的弦一动,突然睁开了双眼。
蒋安还不上钱。
这不对。
她为什么还不上钱?她怎么可能还不上钱?
乐一的血被抽过那么多次,从档案袋里的抽血记录来看,乐一已经被抽了数十次血,加起来的价值早就超过了千万,蒋安怎么可能还不上八百万?
“………”
除非档案袋里的信息是假的。
现在很矛盾的问题出现了。
如果档案里的信息是假的,如果乐一根本没被抽取那么多的血,如果她的血没卖到那么多的钱,那她为什么看不到乐一说谎的欲望?
这和乐一模糊掉主语,模糊掉她的血型来源不同。
在说自己被抽了很多次血且自己的血很值钱时,乐一的说法十分明确。
当初在威胁虞人晚时,乐一非常明确地说明了“疗养院运转的资金全靠我,那些护士的名牌包都是用我的血买的。”
后来在病房里,乐一说她的血“四百毫升可以卖四十万。”
姜厌当时认定这两句话为真。
但如果这两句话为真,蒋安为什么会没有钱?
哪怕蒋安是个赌徒,哪怕她负债累累,她既然想要顶上蒋河的位置,想要拥有白山疗养院,归还这八百万就该被她放在第一位。
如果她有钱,她为什么不去还钱?
很怪。
非常怪。
姜厌闭上了眼睛。
到底什么是真的?
姜厌恍然发现有些她认定是真的信息也可能为假,她觉得有必要把目前的信息作一个分类。
——首先是必定为真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