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可显然, “敌人”直到优雅地擦完嘴,也不打算跟他再说半句话。
胸口沸腾得厉害,樊封直接去拉她的袖口:“阿骊,我们得谈谈。”
荆微骊并不吃惊他的举措,反而淡定地遣退了房间中所有的下人,等到房门关紧,才不急不慢地收回袖子:“谈什么?谈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回来打地铺吗?”
“你知道我的心思不在地上,”樊封认真地说:“地上凉。”
他盯得她心里发虚,双手团成了拳头搭在膝盖上,任由心脏难自控,尖酸刻薄的话一句句往外蹦:“堂堂北越王还会怕凉啊,我还以为你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呢。”
好脾气地笑笑,樊封将她的阴阳怪气尽数收下:“若你这样说能解气,那可以多说几句。”
立马噤声,荆微骊咬牙切齿:“你不是说要跟我谈谈吗,快点谈。”
见终于要步入正题,男人嘴角噙笑,甚至搬着小凳坐得更近:“信……你看过了吗?”
他明知故问,毕竟如果她没看,又怎么可能让他坐在这里一起用饭。
荆微骊撇嘴:“看过了,字还不错。”
“只有字不错?”樊封语气微微扬起,是疑问的调调:“我觉得我们现在,可以聊聊后面两条了。”
不再需要过多的言语,他们都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即止就差不多了。
按理来说是这样,可偏偏,荆微骊就不想这么“按理”。
她主动去碰男人的手背,跋扈地捏住一层肉,也不管力气是不是大了小了,直接说:“你还欠我一个道歉。”
盯着她的指尖,白嫩的肤理像豆腐似的软,最顶端好染了浅粉色的蔻丹,像花瓣的颜色。
反握住她的手,不给后者丁点儿逃走的机会。
樊封咬字清晰,生怕她听漏:“阿骊,对不起,我再也不会了。”
他声音很好听,低沉却不会听不清,反而带点难以察觉的笑意,不经意间就鼓捣得她耳根一软。实话说,荆微骊很喜欢听他说话,尤其是用知会面对她才有的语气时。
小心思得到满足,她也很干脆,主动把手递给男人牵:“本王妃大人有大量,这次就原谅你啦,下不为例。”
樊封苦笑,想起自己这三日的心酸,忍不住地腹诽着哪里是“大量”,分明记仇得很呢,半点亏都吃不得。
无妨,反正他也不舍得她吃亏,这样挺好的。
哼哼两声,荆微骊任由男人把自己抱进他怀里,也早就适应了他像只巨兽似的把脸埋进她肩颈处,贪婪得绣着她身上的香气。
被拥得有些痒,她下意识缩肩,但男人的鼻梁一滑,反倒是停到了令她更羞于启齿的位置:“你、你先起来,压得我不舒服了。”
樊封很听话地抬起头,道:“约法三章的后两条,我可以听听了吗?”
“既然王爷主动问起来,那就给你个机会好了。”论踩着鼻子扒眼眶,荆微骊一直是高手,尤其是还擅长打个棒子再给个甜枣。
刚说完,她就歪着头靠在了樊封锁骨往左两寸的位置。
食指指尖也不老实,在男人心脏的不远处画圈圈,听着他逐渐变沉的呼吸声,心情大好:“你以后不能瞒着我或者欺骗我任何事情,什么理由都不可以。”
“这条可以抹除了,”樊封莞尔:“我早就做到了,不是吗?”
“是吗?”荆微骊抬眸,笑意盎然:“那来证实一下好了,你先跟我说说你留下那两人在王府的目的,嗯?”
原来在这儿等着呢。樊封扬眉,不打算隐瞒。
其实从得知温彪私底下找过她后,他就已经打算把计划于她全盘托出了。毕竟如她说的,他们是夫妻,是要相濡以沫、携手到白头的,他不能永远都自私地把她放进金丝笼里养着,这样对她不公平。
听完种种,荆微骊心情复杂,有些不知所措。
投递过去的眼神也变得无法言说。
樊封抿嘴:“阿骊,你这样看着我只会让我觉得我很可怜,我被怜悯了。”
“可你真的很可怜啊,”荆微骊十指相互绞着、扣着:“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盘算……”
皱着眉头笑笑,男人抬起小臂在她眉心落了一记,认真道:“她只是生了我,仅此而已,我对她并没有太多感情,之所以留下她也只是为了诱引出温彪后续的计划。所以,别想太多。”
这句话就在昨天裴少戈也对他说过,不过指向的事物和人却大相径庭。
看着他没有言语,荆微骊扯出一个弧度极浅的笑。
随即双手拽住他的衣领,腰身前倾,在男人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被她亲得一愣愣的,樊封眨眨眼,像个不谙世事孩童:“我不希望这个吻是出于怜悯。”
“当然不是,”荆微骊失笑,红唇嫣然,十指下的布料变得皱皱巴巴,连他胸口的那面缠枝纹也失了原本形状:“这个吻不是给北越王的,是给我夫君的。”
搂着她腰身的大掌不自觉加重,樊封低头吻住她,肖像已久的柔软被禁锢在唇齿间。
红蛇交缠,难舍难分。
趁着分开的空挡,他嗓音喑哑:“今晚我能回房睡了,对吧?”
—
荆微骊是被惊醒的。
她咻然瞪大双眼,怯生生地望着窗外的雨色,手脚冰凉,不由自主地在男人怀中瑟缩。
她又做梦了,而且是好多好多个、串联在一起却又不相通的梦。
梦到了很多人,父亲、姐姐、二哥,还有他。
不愿意再去回忆那些魇色,荆微骊的眸光敛回来,继而看向还未醒的樊封。与平日里表露出来的气势逼人不同,樊封睡觉的时候出乎意料地乖。
听着他均匀又清寡的呼吸声,荆微骊开始走神。
他的睫羽又长又密,跟小蒲扇似的生在那里,俊朗的长眉轻轻蹙着,像是拦腰折断的山关。再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薄却锋利的唇,以及脸颊边缘的那颗小红痣。
一如既往的招人稀罕。她轻哂。
因是侧躺而眠的姿势,里衣领口半敞着,低头正好能瞧见那对精巧的锁骨,以及从锁骨开始,蔓延到看不完全的疤痕。
原本起伏不定的心也逐渐舒缓,又乖乖地从云端降回地面。这种莫名的温暖,让她有些不适应,却又心甘情愿地享受其中。
鬼使神差得,她伸出手,想去摸摸。
可不等指尖靠近,整只手就被人拿住,后者还恶劣地捏揉两下。
她又羞又赧地看过去:“你居然装睡!”
“哪有,是刚醒。”樊封笑笑,没有松开,反而变本加厉地又加大力道,就跟捏面团似的。
荆微骊想抽回手,但是力气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尝试了几回合后只能悻悻放弃,转而一本正经地冲他说:“松开,弄疼我了。”
樊封装听不懂,答非所问:“刚刚是想摸哪儿?”
闻此,她双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两片酡红,却又隐匿在漆黑的夜色中,零碎的月光扫不过来,樊封自然也瞧不真切。
荆微骊倒也不怯,认真地问:“王爷给摸吗?”
瞳仁亮晶晶地对视过来,看着她蛮横娇纵、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樊封只觉可爱的紧。
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微微用力带着她缓缓靠近自己的脖颈:“自然是给的。”
荆微骊的脸更烫了。
但却破天荒地没有再抗拒,借着他的动作,指腹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