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冲他胸口锤了一拳,荆微骊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轻呐:“樊封你变了,你以前可是最不舍得对我说狠话的,啧啧啧,男人呦。”
被她说的没脾气,樊封没过多解释,只不疾不徐重新拉住她,放慢了脚步,并肩走着。
无意间抬头,望见从天边掠翅而非的两只夜莺,他勾唇:“阿骊,说真心话,你觉得我变了吗?”
荆微骊不假思索道:“当然变了呀,人哪有不变的。”
听到她这样说,樊封明显地身形一顿,脸上的神情立马凝固住,有些不敢听后面的话,可又忍不住继续问:“那,变得多吗?”
没察觉到他的不自然,荆微骊主动挣开他的手,然后快走两步跑到他前面,背过身倒着走,跟他面对面:“也许有很多,可我很喜欢。”
她笑吟吟地说下去:“这么说吧,譬如我们初见时,你甚至用小石头打我膝盖窝,可现在,你肯定舍不得。”
她掰着手指继续道:“还有,你以前是那么凶,可现在你每每看到我都忍不住笑,这就是一个很大的变化呀。”
说完,她索性直接驻在男人跟前,冲他勾勾手指。
樊封失笑,很自觉地靠近后蹲下身,将她背了起来。
“阿湫哥哥,你现在所有的变化都是我喜欢的,因为我也在变,我们都在不同的年纪一直喜欢着彼此。”
“而且你知道吗,我特别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及笄前父亲曾问过我想要的婚事是什么样,我当时答得很认真,我说我就想要一个特别重视我、我也特别珍重他的丈夫,然后衣食无忧、富足圆满。”
背着她继续往前走,樊封微微回首:“我怎么觉得最后八个字才是阿骊真正想要说的?”
看见他侧过来的瞳仁,荆微骊也极罕得生了个坏点子。
她趁着樊封没注意,狠狠亲了下男人的耳廓。
步子顿在原地,后者二度看过去:“阿骊这是,在邀请我吗?”
回到卧房后,樊封让所有的侍女都遣了出去,扬言要亲自伺候自家王妃沐浴。
荆微骊红着脸坐在榻上,倒也没阻止。
看着樊封走入内室的屏风后,她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桌案上停了好一会儿。
她记得,今早,某人站在桌后提笔写了许久。
出于好奇,荆微骊提着裙摆两步走近,眸光顺延而上,最后定在那两列字句中。
笔走龙蛇,苍劲有力,自显锋芒。
她认得,是樊封的字。
不等低声读出纸上的话,她便忽得感到侧腰一紧。
等反应过来时,人早就被牢牢拽入来者怀中。
须弥,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
樊封在念自己写出的话——
“从前不觉自处深渊,见你才知人间乐。”
说完,郑重地吻上她发丝:“阿骊于我,是极乐世。”
作者有话说:
撒花撒花!
骊骊和老樊的故事正式写完啦!
明后天更的是连灿和小姬的番外(他俩是两章分开的!两章!不是一对!),最后两章写完就正式全文完结了,感谢陪伴!
=特殊番外·不问归期=
【姬未沉番外】
◎“以后的路,要一起走了”◎
姬未沉自小就很崇拜樊封。
从被他扶持着登上帝位开始, 樊封就一直陪着他,教导他习武练字、学帝王之道,在他心里,也是仅次于母亲的存在。
可他没想到, 自己竟然有一天要因为男女之事在樊封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用他曾教给她的方式。
“樊封要是知道陛下您勾引他女儿, 可能会剁了我俩。”连灿跟在他后面, 脸色不大好看。
一旁的狄舒也是差不多的模样。毕竟他是孤儿,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爷给的,可现在竟然要反过来蒙蔽王爷, 啧,他简直就是个罪人。
“安啦安啦,赫川哥哥不会知道的。”
二十八岁的姬未沉笑着回头看, 冲他们摆摆手, 又用下颌指向不远处的宅邸:“就麻烦你们牵制他一段时间了,一炷香就够。”
“……”咬着后槽牙,连灿开始回忆自己究竟是怎么走上的这条贼船。
也是因为姬未沉和樊封的关系,前者时常到王府看望兄妹俩,等再大一些, 就干脆让兄妹俩时不时进宫里小住。
其实在半个月,连灿一直以为姬未沉只把樊宓当个小侄女, 可没想到,后者前脚刚及笄, 尤其是在得知荆微骊在给樊宓相看夫家时, 这位九五之尊就忍不住了。
想到这里, 连灿掀起眼皮, 视线凝在年轻帝王的结实背影上。
明明已近而立之年, 后宫却空荡荡, 这十几年不知道因为此事被朝臣们诟病多少次,而他怼回去的理由只有一个——
“若是让朕同不喜欢的女子同床共枕,那你们倒不如现在就送上杯鸠酒。”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连灿一点也不想帮他做这种阳奉阴违的事,他怕极了小樊宓最后被伤害,毕竟无论怎么说,小樊宓也喊他一声“连灿舅舅”。
可他没想到,后来特地来找他说这事的人竟然是小樊宓,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后者宁愿走这种独木桥也想试试姬未沉的心。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姬未沉向他保证了,不会逾越。
“别发呆了,咱们得先去找王爷。”狄舒用手肘撞了撞他。
匆匆回神,连灿点头:“走——”
“你们找我想说什么?”
连灿的话都没说完,就因不远处走来的身影僵在原地。
樊封一袭墨袍,青丝垂在肩头,面色凛冽:“你们不是进宫去了吗?怎的在这儿?”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想解释什么,可喉间不等发出声音,就看见面前的人小臂微抬,指着那扇拱门。
准确来说,是拱门后那棵交颈而生的沙罗双树:“我方才,好像看见了陛下?”
一连四个问题抛出来,几乎把连灿砸晕了。
——
“陛下不解释解释?”
樊封坐在太师椅上,左腿压右腿,气势逼人。目光从下而上地打量起驻在身前的姬未沉,当掠过他腰间的碎鹤玉佩时,只觉得有些很厌烦的事物堵在心头。
想到方才的事,樊封冷笑道:“陛下,你有什么心思大可直接同臣说,毕竟您身份尊贵,只要您开口,臣不会不依。”
听出来这话茬里的阴阳怪气,姬未沉赶忙道:“赫川哥哥误会我了,我对阿宓是真心的,断然没有轻薄无礼之举。”
又是一声冷笑,樊封干脆站起身,漆黑的眸子隐着寒气:“真心?若是真心,陛下为何不直接告诉我,还要伙同连灿他们私底下联络?在陛下眼里,女子的清誉就如此不重要吗?”
几乎是瞬间,封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就被勾出来。
姬未沉道:“赫川哥哥,我就是因为在意阿宓的清誉,才特地让连灿和狄舒他们帮我守着,因为在我看来,当今荷京中没几个是他们的对手,有他们在,我也不会担心这事传出去。”
听见他如是说,樊封心中的怒焰才终于平复一二。
他呼出口浊气,是了,他方才就应该想到这个心眼的,果然是真气急了。
忽得,他想起方才樊宓维护这小子的模样,心里头更是郁闷,静默良久,才问:“陛下接下来准备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