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一瞬间，苏恬清澈的眼眸闪出丝丝光亮，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悦，沈温昭只觉得眼前好似被太阳照射一般，滚烫灿烂。
“真的？”
似是不信一般，苏恬又问了一遍。
沈温昭哑然失笑：“真的，哥哥嫂嫂此般前来，也是思子心切，想亲眼看看宁儿。”
苏恬听到沈温昭的保证，脚步都欢快了起来，嘴里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末了还回头嫌弃沈温昭走得慢：“沈公子，走快些，中午咱们做老鸭汤吃！”
“来了。”
……
刚一推开门，屋里就传来细细的呜咽声
“当家的，我命苦的妙姐儿啊…”
苏恬脸色一变，故不得把东西放下便冲进大堂。
“二伯娘，大姐出什么事了？”
吴芬一看苏恬来了，整个人仿佛要昏厥了一般：“你大姐她…那张家不把她当人啊！！”
原来苏万河和吴芬今天去的突然，正碰上那亲家母把苏妙喷的个狗血淋头，就是因为苏妙煮饭煮迟了。
“那老婆子看我和她爹一进门脸就跟变戏法似的，好像刚刚骂人的不是她一样！”吴芬愤愤道。
“光是骂两句就算了，哪家婆婆不骂媳妇的”，吴芬抹了把眼泪，拽着苏恬就说:“可是万万不能动手啊！你大姐给我两倒水的时候那袖口盖住的伤当我瞎吗？！”
说罢捂了胸口直吸气:“你二伯要跟他们理论，结果被直接拿扫把赶了出来啊！”
苏万河脸色铁青:“好他个张大成，当初让他娘来说亲的时候夸的天花乱坠，如今倒是抡起扫帚赶老丈人溜得很！”
苏大树脸色差到了极点，双手握拳，毕竟正常人家谁也不愿看到自家出嫁的女孩儿受磋磨。
“老大老二老三，收拾收拾跟我走，我倒要看看，这张家有什么底气豪横。”
“爷，我也去！”，苏文祖从屋子里冒了出来，他和苏妙差的不多，姐弟两人算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自然不差，如今听到大姐受欺负了，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寒气。
苏大树看着苏文祖结实的身子点了点头。
苏恬趁机出声:“还有我！”
“你一个丫头片子去干什么！”苏万清开口拒绝。
苏恬挽着吴芬，目光坚定:“我不去，你们几个大男人要让二伯娘一个人面对那个老婆子？”
苏大树顿了顿:“去就去吧，小心点就行。”
……
“张大成，你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有娘生没娘养的给你爷爷滚出来！”
苏文祖“哐”的一声踹开张家的大门。
听到动静，屋里走出一个身形肥胖的妇人，脸上两只被肥肉挤压的眼睛透着一丝精明，正是张大成的老娘何二花。
眼瞅着自家大门被踢坏了，何二花瞬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尖叫：“哪里来的小畜生！好好地踹我家门干什么！”，说着就要过来挠苏文祖一脸。
苏万海一看，伸手拦了一把，直接揪住何二花的衣袖给她甩了回去：“骂谁是小畜生呢？！”
何二花被甩的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了，又猛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张大成你别像个龟孙一样窝在里面，你老娘被人堵在自家院子里欺负你瞅不着啊？”
门帘又被掀起，一个精瘦的男人剔着牙慢悠悠踱了出来，一双小小的眼睛嵌在脸上，显得整个人有几分猥琐：“呦，这不是老丈人吗？刚走没多久怎么又回来了。”
苏万河一听这话，哆哆嗦嗦抬起手指着张大成说不出话。
“爹、娘、爷爷？”
右边一扇木门被打开。
苏妙本来在厨房里洗碗，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以为又是婆婆在练嘴皮子，没想到出来一看，竟是中午本已回去的爹娘。
瘦了。
苏恬目光紧紧盯着苏妙。
出嫁前还有些婴儿肥的苏妙如今两颊凹陷，衬得本就不小的眼睛更是大的吓人，仿佛占了整张脸的二分之一，只是从前水灵清凉的眼眸如今只剩下麻木，只有在看见家人的时候才隐隐闪出光亮。
薄薄一层粗布就这么罩在苏妙身上，两只手荡在袖口外，来阵风都能吹倒了似的。
苏妙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两片毫无血色的嘴唇抖了又抖，却吐不出一个字。
“大姐！”
苏恬松开扶住吴芬的手，快步走到苏妙面前，牵起她的手：“怎的瘦成这副模样？”
苏妙空洞的眼珠转了转，焦点聚在苏恬身上：“…恬…恬姐儿？”
苏文祖看到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这副模样，再也忍不住，一个拳头便招呼上了张大成的脸：“张大成你就是这么对我姐的？”
张大成猝不及防被打了个全脸，脚步又虚了几分。
“啊！！”何二花一看自家儿子被打了，一个猛扑过来把张大成护在身后
“怎么对她了？我们家哪里对不起她了！我儿供她吃供她喝！她倒好！进门一年多了肚子还没动静！我老张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娶个媳妇进门还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何二花赖在地上又哭又闹，门外很快聚了一群听到动静过来围观的人。
张大树揉了揉下巴，一脸挑衅：“不就是让她洗个碗喂个鸡吗？哪家媳妇在家不干活，就她娇气。”
苏恬一把把苏妙袖子捋了上去：“这就是你说的洗个碗喂个鸡？”
苏妙的胳膊青一块紫一块，满是被掐的印子，甚至还有几处看得出来棍子抽打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新伤旧伤叠在一起，
苏恬就这么摸了一下，苏妙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疼的脸色更加苍白。
吴芬整个人像护犊的母牛一般狠狠扑在何二花身上，只见她飞快的扬起手，左右开弓，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接连打了何二花数十个巴掌。
“我让你打！我让你打！当初是你低声下气的接连保证好好待她我才勉强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倒好，当着我的面就敢搓磨我的女儿，谁给你的狗胆！”
何二花嘴角渗出一丝血迹，猛的一个翻身推开吴芬，和她扭打在一块。
张大成见状想拦，却被苏大树带着人高马大的苏万海三兄弟堵在一边
“张大成，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苏恬牵着苏妙默默走到他们身后
苏妙本已习惯了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吭声，只咬紧牙关往肚里咽，早就忘了被人护在身后的滋味，现在看着面前几个结实宽阔的背影，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有什么好解释的？”张大成一脸无赖的样子。
“我老张家遭了什么孽？倒了八辈子血霉花了三两银子，娶个不留种的女人，怎么着？这是想让老张家绝户啊！”
“我呸！狗屁的三两银子，当初看你们孤儿寡母可怜，那三两银子里头有二两都是我们垫给你的！”苏万河气的鼻孔张开，手上青筋暴起。
何二花披头散发的狞笑道：“借的？你有借条吗？”
“你！”苏万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苏妙成亲时想着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我，连个借条都没打就给了二两银子，谁成想这张大成是个人面兽心的白眼狼，这会子直接赖上了。
“老丈人。”张大成约莫是怕真把人气出毛病，咧着嘴喊了一声：“我娘从小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娶个媳妇不就是让她享清福的吗？”
苏恬一听这话瞬间来火了，这话纯属裆里拉二胡——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