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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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枭杀光了最后一个大奉将领后,唤人将这些尸首的头颅堆积成京观。
京观是从大奉那边传来的一种“示威方式”,大奉人会将西蛮人的尸体斩首,然后将头颅堆积成一个“人头堆”。
久而久之,西蛮人也会如此回敬回去。
他杀过了这些人,原本胸口处的憋闷瞬间消散了不少,他从帐外而来,用锋利的弯刀挑开帐篷。
帐篷里的羔羊瑟瑟发抖的缩着身子,眼眸紧紧地闭着,眼睫被眼泪浸透凝成块,看来是被吓坏了。
耶律枭将手中弯刀缓缓地插回刀鞘内,利器入刀鞘时发出摩擦声,躺在帐内的柔弱羔羊被惊醒,她睁开眼,怔怔的看着他。
耶律枭走过去,将她手腕、脚踝上的绳索拽走,重新系在自己左手腕上,然后在沈落枝的惊呼声中抱起了她。
他太高太壮,沈落枝能直接稳稳地坐在他的手臂上,他很会调整重心和手臂的姿势,沈落枝坐上去,竟一点都不觉得摇晃。
他抱起她走出帐篷,让她看向一个方向。
昏暗之中,那里堆起了一个小土堆。
沈落枝的手指骤然抓紧了她的裙摆,她定定的望着那里——那不是什么土堆,那是人头堆。
淡蓝色的月华散落在西疆的贫瘠土壤上,每一颗人头脸上的血迹与临死前的表情都那样鲜活。
“看清楚了,小灼华。”她坐着的手臂主人对她开口,声音带着几分警告意味:“如果你想逃离孤,孤会让你,死的比那些人更惨。”
月色之下,眉目清丽、脸色惨白的姑娘定定的望着那些人头,想,看清楚了,沈落枝。
他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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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奉人找到了这处短暂的栖息点,所以耶律枭迅速带他的手下撤离了。
他要带他的战利品回到他的城池里,到了他的城池,纵然是大奉人大军来犯,也不可能打进来。
方才那场战斗里,沈落枝的十三个侍卫、侍女没有一个能跑掉,他们从始至终都被捆绑的很紧,西蛮人日日捆绑他们这种俘虏,根本不会给他们半点机会。
重新上马之后,沈落枝依旧被耶律枭抱在毛毡大氅里,西蛮兵马强壮,耶律枭的马也比大奉的马要壮一截,他的大氅一裹,沈落枝就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耶律枭抱着她在夜色中狂奔。
西疆广袤无垠,西疆的夜清冷寒寂,北风吹到人面上,很快便将沈落枝的脸都吹麻了,她用毛氅盖住面容,把脑袋缩进了毛氅与耶律枭的胸膛之间。
毛氅上有厚厚的毡毛与暗扣,内里无风,又被耶律枭的体温蒸的微微发热,竟有几分暖意。
沈落枝迟疑了片刻,缓缓地向后一靠。
她想把毒药塞进他的嘴里,就要先能近他的身,让他毫无防备的吃她的东西。
她的靠近来的突兀,耶律枭猜想,这大概是一种示好。
小羊羔被他吓坏了,知道逃跑无望,所以软下了脊梁。
人在被打败后的本能便是服软。
想来,是小郡主不敢再拒绝他,在试图讨好他。
耶律枭在她头顶上低笑一声,单手控住马缰,低头掐她的脸,让她抬头,在众人的面前试图亲吻她。
她坐在他面前的马上,两腿垂放于马侧,躲都没处躲,她也没想到耶律枭会在马背上乱来!
她的侍女和侍卫们都偏过视线,不忍再看,但耶律枭的蛮族士兵们可不会偏开视线,那一双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们,似乎都不会挪开。
“你——”她带着几分颤音的声音自毛氅之内传来,显得有点闷闷的,两只纤细的手艰难的握住他的一个手腕,因为气愤,声音都拔高,道:“耶律枭!你再如此辱我,我就咬舌自尽!”
她的话没什么威慑力,杀人这种事耶律枭太会了,他能轻松的卸掉沈落枝的下颌,柔弱的羔羊连死的权利都没有,耶律枭一只手都能把她捏的咩咩叫。
但是耶律枭喜欢看她此刻横眉竖目,高高在上,不容人侵犯的模样,比她刚才瑟缩在帐篷里流眼泪的模样可爱多了。
所以他没有用强硬手段胁迫她,而是恰当的退了一步,让她以为自己有了一个可退的退路,这样她会以为自己还有筹码,还有翻身的机会,那她就会主动一些。
刚才小羊羔在帐篷里缩着身子直哭的模样虽然也好看,但不如她恼起来、凶起来的模样灵动。
他想要她鲜活的留在他身边,就注定不能摧毁她的所有信念与希望,熬鹰驯马,不能上来就往死里打,什么时候下什么力度,他最懂了。
所以,耶律枭没有继续用武力逼她,而是诱哄着道:“让孤亲一亲,与孤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孤便放一个人,可好?”
沈落枝沉默了片刻,咬着牙道:“我是大奉郡主,区区一个人,你以为我就会屈服吗?”
耶律枭挑眉,心想,小羔羊还挺有傲骨。
而下一瞬,沈落枝从毛氅内探出一只手,道:“五个!”
反正都是要换的,不如趁他此刻兴致浓郁,换的多一点,危难之际卖掉她自己不丢人,但是卖不上价才丢人。
她的人跑掉越多,她越有希望获救。
耶律枭盯着那只从毛氅里探出来、高高举起努力张开的五只白嫩小指头,不由得低笑了一声。
很好,会审时度势,还会讨价还价。
更可爱了。
耶律枭当即勒马,向身后看管俘虏的西蛮将士道:“放五个人。”
西蛮将士瞬间的迟疑都没有,直接抬手,当场解下了五个人的束缚,将他们扔到了西疆满是沙尘与荒草的皲裂土地上。
沈落枝只远远瞧见了他们被丢在地上,没发一言,只用一双清冷的月牙眼望着他们。
那五个侍卫互相用牙齿给对方解开绳索,然后转头就跑。
他们现在没那个能力抢回郡主,当务之急,是去找寻到裴郡守,让裴郡守救出郡主。
那五个侍卫跑远了之后,耶律枭才调转马头,继续往他的城池方向奔逃,与此同时,他慢条斯理的握住了他的缰绳,在她耳侧问道:“现在,孤可以亲一亲大奉的郡主了?”
沈落枝把自己缩进了毛氅里,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的坐在马上。
耶律枭放开了马缰,只用双腿夹马腹来控制马速与方向。
他不满于沈落枝将脑袋缩紧毛氅里的逃避行为,硬是扯下了些毛氅,将沈落枝的脑袋露了出来。
月光落在她眉眼间,将她牛乳一般的肌肤照出泠泠的光,她太白了,白到光一落到她身上,她便能映出浅浅的月晕一般,周遭的所有事务都隐匿在昏暗里,天地间只剩下了一个她。
她垂眸时,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耶律枭看着她,根本挪不开眼,他爱极了她每一个细小的反应,蹙起的眉,眼底的泪,紧抿的唇瓣,和额角的细汗。
这是他的战利品。
马儿在西疆荒漠上弛聘,马蹄重重踏在地面上,狂风拂面,人于马背上不断起伏,但耶律枭的手就如同铁钳般纹丝不动,紧紧地箍着沈落枝。
他果真如同方才说的那一般,只亲一亲沈落枝的眉眼,但他的马在奔腾,马匹奔动间,沈落枝的头发都被颠起来了。
沈落枝用满是薄汗的手指去抓耶律枭火热宽大的腕骨。
“耶律枭。”她的声音发着颤:“够了。”
耶律枭紧紧抱着她。
这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