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秦简州检查过房间,没有摄像头,屋里的情况只有活下来的女人和那段视频知道,而那两个女人其中有一个谎话连篇,另外一个记性不靠谱,在正常情况下根本问不出实情,除非……
靳寻许久没有动,黑掉的屏幕上倒映出他的模样,与平日倒是没什么不同。
对他来说,这一半视频已经足够了,后面无论他们说什么都不如前面这件事来得重要,刘峰鸣已经准确地说出那几个字:夜阳天,张大丰。
这就足够了。
悬了一天的那种未知的心情终于落地了,还是双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最好。
遇到难事不要紧,被人威胁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如果连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手那里,任凭对方开价,那才恶心。
“呵。”
一声轻笑。
屏幕上的男人倒影同时扯了下唇角。
接着便是一阵笑声,靳寻的肩膀抖动着,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另一部手机。
人手是一早就找好的,养了一段时间,连秦简州都没有插手。
秦简州是靳家最忠实的狗,但一条狗却有着人的智商,太聪明了不是什么好事。
他办事越牢靠,就越提醒他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
就像他那几家娱乐公司投资的电影和电视剧一样,他虽然没时间看,但多少会了解一下内容,并不会盲目投入。
而他对内容最大的感受就是:恶有恶报,基本都是毁在身边人的出卖上,恶犬反咬主人。
说实话这很扯,显然编故事的人也没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毕竟在现实中,主人通常不会只养一条恶犬,恶犬也会老,也会有被处理掉的时候。
事实就是,就算事情被揭出来,牵扯一连串的人,到幕后主使这里,早已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没有直接证据,连间接关系都称不上。
道理很简单,一个普通人但凡读点书,不是法盲,在做坏事之前都会稍微了解一下自己需要承担的责任和应该规避的风险,一旦东窗事发也知道该如何狡辩,怎么说对自己比较有利。
那么如果这个人有钱有势有人脉呢,风险有一群人去帮忙规避,责任早八百年就想清楚怎么摘清楚,法律关系研究得透透的,人脉中有的是知道怎么钻司法漏洞的行家,甚至就是司法部门的工作者。
所以恶有恶报这四个字,听在靳寻耳中所理解的意思与普通人不一样。
他想,那就是气数尽了,老天给过你机会了,现在是天都要亡你,你有八百个门路都没用,每一道门都是死路。
这就是天道,真的活该。
再说眼下,如果说看视频之前靳寻还在琢磨刘副市长下一个电话会说什么,如今已经毫无悬念。
他甚至有点期待刘副市长打来电话。
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处理几件事。
靳寻很快从手机里翻出一个联系方式,电话拨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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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喂。”对面响起一道声音。
靳寻呼了口气,说:“可以准备了。”
随即挂断。
靳寻将手机放回去,这时就听到敲门声。
靳寻:“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黎湘,她穿着单薄,站在门口微笑着,但神色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忧。
靳寻也笑了:“找我有事。”
黎湘点头,关上门过来:“你之前不是提到视频吗,我来问问结果。”
靳寻:“还没好,再等等吧。”
他神色平淡地撒着谎,也不在乎黎湘是否拆穿。
秦简州已经回到别墅了,黎湘很聪明,应该猜到秦简州回来是因为事情办妥,前来复命。
黎湘皱了下眉,又道:“我想过了,他们应该不会说什么多要紧的事。而且以小心的级别也不可能知道什么,刘副市长要人无非是为了泄愤罢了。一旦他确定刘峰鸣已死,就算小心给他陪葬,你和这位副市长的关系也不会像过去一样。”
黎湘很聪明,她已经不再将力气花在说服靳寻不要交出小心这件事情上,而是站在靳寻的利益上考虑他和刘副市长的关系。
且不说刘副市长上位,靳寻在背后推波助澜了多少事,那些事恐怕都抵消不了刘峰鸣的死。就算不是靳寻的人做的,他也介入了。
靳寻说:“你说得对,我们之间的合作关系已经破裂,等我把关系摘清楚,就轮到他了。”
黎湘接道:“所以是否交出小心并不重要,交出去也只是争取时间罢了,不交人也不妨碍你做这件事。一点时间而已,你的人会有其他办法。”
靳寻不由得笑了,握住她的手将人拉过来。
黎湘没有躲避,虽然她迟疑了一瞬。
靳寻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环着她低语:“为什么这么保护她?”
黎湘没有看他,他们的视线看向不同的方向,她说:“我还想从她那里知道更多郗望的事,或许我是有移情作用,我愿意自欺欺人下去,就当她是郗望。”
连黎湘自己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每一个字都是违心的,是专门说给靳寻听的。
她不管他信不信,信几分,也不关心靳寻会否看在她的面子上留下小心,她唯一抓住的东西就是姚家——只要姚家的威慑力还在。
靳寻笑着打量她,一手顺手她的头发。
她看上去很顺从,就像是精美的洋娃娃,但她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细节动作都在抵触。
但他不在乎,反倒觉得她这种骨子里抵触,却一再说服自己,严密控制自己每一个言行的矛盾感十分吸引人。
谁不是这样活着呢,命令自己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对着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隐藏着自己的真实目的,谈利益谈目的。
“我还在等他的电话。先听听看他电话里怎么说。”靳寻说。
他指的是刘副市长。
随即靳寻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今天市里有个会,他的电话会比较晚。”
靳寻的语气是软化的,黎湘侧头看过来,终于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睛带笑,她的警惕也少了几分。
“好。”她点头说。
……
直到黎湘走出靳寻的书房,才觉出后背已经腻上一层薄汗。
她所有毛孔都在打颤,不只是因为靳寻,也是因为心里生出的那种预感。
就像靳寻了解她的所有细节一样,她也了解靳寻,哪怕她的理智无法明确的分析出一二三四,直觉却是灵敏的。
而她的预感正在响起警报。
黎湘心神不宁,晚饭没吃几口,她就去了小心的房间。
小心浑然不知自己的身份已被拆穿,大概是刘峰鸣的死令她太开心了,她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人生,对黎湘的异常也没有觉察。
黎湘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又问了一些“郗望”过去被囚禁的生活,对却不再提刘峰鸣死掉那一晚。
小心便顺着她的问题讲了几段小插曲。
黎湘心情复杂地望着她,听着每一句真实的“谎言”,想象着“郗望”的模样。
她心里有些疼,好像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靠近“郗望”。
但她知道这些感觉都是错觉,郗望已经不在了。
而眼前这个假郗望,她很开心,她兴奋地涨红脸,她还在对黎湘说:“你知道吗,之前我和陈熹还在说,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