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纪眠之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慧空师傅是谁,然?后点点头,“师傅和我说,这些都是你?写的。”
“嗯。”江凛抽了几张卫生纸垂眸剥石榴,“有空就去写了。”
有空就去写,骗死?人,这么多,军校放假时间还那么少,估计是把自己的放假时间全花上面了。
她说,“我还看到那盒同心结了。”
“阿珩有时候去,我也去。”
“师傅说你抄了好多年。”
“也没有很多年吧。”
“你打的同心结好丑。”
“现在还挺好看的。”江凛拽着卫生纸一角把剥好的石榴推给她,“要不然?我给你?打一下看看?”
纪眠之不吃,气鼓鼓的,看着他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提了提音量,眉头越皱越深,“江凛!”
“嗯?”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棱角分?明的侧脸被日?光分?隔开,半明半暗,映的五官更深邃,他笑的深,唇边有两道皱褶弯起。
“你?太冷淡了。”她斥他。
“哪冷淡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跟你?邀功?”江凛用没受伤的一只手撑着桌面,低头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呼吸交缠清晰可闻,他收了笑,正?神色,“是我自己要写的,没人逼我,我花那么多时间写这么些东西也不是让你?知道后哭的稀里哗啦跟我说感动的不得了,更不是什么挟恩图报,犯不着你?心软,我啊——”
他停顿了下,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塞进她手心里,嘴角翘着,声音很淡却又清晰的不得了,“就是单纯爱你?。”
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说过很多次肉麻又简单的喜欢你?或者爱你?,可是没有哪一次,是比这次让人心跳鼓噪千千万万次的,可是她瘪嘴,肩膀也驮着,用力仰头,蹭了下他的鼻尖,表情怅然?若失的,“可是我好像没原来好了。”
纪眠之掰着手指头数,“没有原来爱说话。”
“性子?闷,还经常耍脾气,哭。”
“也不会跟以前一样不怎么爱吃糖。”
“只会呆在实验室里跟枯燥的公式打交道,也不爱社交,朋友也很少。”
她越说越泄气,认真的眼底漾上一片水雾,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的不让自己哭出来,懊恼的不得了,觉得这样寡淡的自己怎么都辜负江凛这么多年的等待。
江凛叹了一声气,温热指腹揩走她眼角欲落的泪珠,任由?翻天覆地的酸涩情绪涌上来,然?后用纪眠之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说。
因为?是你?,所以什么样子的你我都愿意接受。
如果一摞一摞的抄经?本能等到你?,跪在菩萨像前不眠不休能见你?一面,又或者靠一截又一截被我打成?死?结的同心结,那恐怕我这辈子都不会踏出佛殿一步。
我这人,认死?理,就认你一个。
人活起伏,我活着,是为了等你。
你?明媚也好,寡言也好,对我而言,都是好的,你?在,就已经?比我设想的很多结果都要好了。
纪眠之问他设想的结果是什么样的。
江凛轻描淡写,把日?日噬心的梦魇讲给她,结婚生子?,永不重逢,生死?别离,他等她一辈子?,抄一辈子?经?,打一辈子?结,踏遍大洋彼岸每一条无人问津的深巷长街,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这次她是真的忍不住泪,指尖相触,贴着他唇瓣厮磨轻语,“阿凛,贪心一点,我永远会为了你蹉跎缄默一生。”
京港在清绥的支援工作已经?全?部完成, 训练重新提上日程,齐覃腿伤未愈,只能是大队长和吊着胳膊的江凛一起盯着, 新机的设计工作也正式进一步拉开帷幕, 实验室图纸满天飞, 办公室的灯经?常到深夜才灭。
这天, 纪眠之照例是最后一个关灯,她拎着包揉了两下脖子往楼下走,周景川不住员工宿舍,已经?提前下班了。整栋办公楼都是暗的, 只有廊下几盏灯。
如今进了九月,夜晚凉风习习, 树叶层层叠叠的落了满地,纪眠之在实验室忙了一天,又在办公室加了一晚上的班, 现在才有空回电话?给苗观乘。
美国那边是白天,苗观乘在顶层办公室, 无所?事事的拨弄纪寅办公桌上的仙人掌,手边还有十几张画稿,各色铅笔散乱的扔在桌上, 电话?铃响的时候, 那盆仙人掌已经?被他拔光了一小?半的刺。
他幽幽的控诉,“您还知道给我回电话?呢。”
“今天实在是太忙了,组里就两个人, 什么都要自?己动手。”纪眠之无奈的很, 整个基地的工程师来来回回就这么多,中间林队长也调过?来几个人让他们一块合作, 好不容易磨合好了之后,发现三?五个人的效率还不如她和周景川在实验室窝一天算出来的东西多,无奈之下又让林队长把人调了回去。
晚上基地的信号不是很好,苗观乘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从话?筒里传过?来,“我结婚你到底能不能来?!”
越洋电话?看不到纪眠之脸上的犹豫和为难,但是苗观乘早就猜到了,哼哼唧唧半天别?别?扭扭的说,“我回国结婚,纪寅说你在这,博昭然也在这,你们两个都忙,不过?来的话?,我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纪眠之确实是过?不去,但是她昨天晚上已经?和博昭然确定好行程,让她代自?己送一趟,新婚礼物都准备好了,从苗观乘回美国后就一直暗戳戳的问她能不能申请下来假,但是她工作有些特殊,是明?令禁止出国的,江凛去年能出国也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
不能参加他的婚礼,苗观乘嘴上不说,心里肯定难过?的不得了,本?来纪眠之还想着怎么和他说这事,听到婚礼回国办后舒了一口气,“那你们下个周就得过?来了吧?纪寅的父母也过?来吗?他们同意吗?不同意的话?你在那也行,我和昭然说过?了,她替我去一趟——”
阴恻恻的磨牙声,咬牙切齿的,“不用?博昭然替你,她来是她的,你来是你的,能一样吗?纪寅他爸妈也过?去,婚礼很简单,你到时候出席就可以了。”
可能是纪寅开完会了,话?筒对面响了几声极冷淡的音调,然后苗观乘就把电话?挂掉了。
纪眠之又敲了几行字把婚礼在国内办的事告诉她,然后收起手机,慢悠悠的走回宿舍,刚拐到回宿舍的那条路,措不及防的看见路灯下的人。
不是白天的军装,一身简简单单的上绿下黑的睡衣,身影颀长,肩背挺直,满身傲气,逆着光站,周身氛围深邃。
她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你明?天不是还要带人出去吗?”
“不出去了。”他歪了下头点那条还没好利索的胳膊,“大队长说我去了占用?公共资源,放我一天假。”
“不去也好,省的那群刚入伍的小?朋友看见你就害怕,张晟可是跟我偷偷参了你一本?,说你前几天又练晕好几个。”纪眠之例行检查了下胳膊上的石膏,最近他们俩太忙了,连去医院这事都一拖再拖,她算了下明?天的工作量,不容置喙的开口,“你这都快一个月了吧,明?天下午去医院问问能不能拆。”
“你有空?”
“挤挤时间,陪你去医院的时间还能空出来。”
江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那我也陪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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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纪眠之和沈艺凡走走笑笑的出宿舍门看到站在门口站的笔直的江凛才知道他昨晚的“陪陪”是什么意思。